第六百三十九章 让你主子道歉 (第2/2页)
赵保指尖飞快移动:
“山阳王赵佑,常山王赵循。仅此二人!”
答案清晰得近乎残酷。
梁进的眉头锁得更紧。
这两人安然无恙,绝非侥幸。
他们背后,必然也各自站着觊觎那张龙椅的庞大势力!
接下来那赵佑和赵循,恐怕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赵御这个尚在铁笼中的“落魄王爷”,因其低调和看似毫无威胁,反而暂时被忽略。
但也随时可能成为风暴中第一个被碾碎的棋子。
梁进指尖在桌上刻下:
“务必保护好赵御!”
虽然赵御如今显得极为落魄,可谁能保证这个时候他不会遭人惦记,遇到刺杀呢?
毕竟梁进现在,没办法二十四小时守在赵御身边。
赵保重重点头,刻字回应:
“进哥放心!厂公也有一样的交代。”
“只是目前不能明面上派人,但是暗中已经在调配人手。”
他深知,这场席卷整个大乾最高权力层的风暴,已到了最激烈、也最危险的时刻!
胜负,或许就在这几日间见分晓!
刻完这句,赵保的神情并未放松,反而更加凝重,继续写道:
“另有两件要事,我也是刚探知。”
“其一,厂公近日,正不惜代价,暗中招揽、拉拢各方武林势力为己用!其中分量最重的,是‘轩源派’!”
轩源派?!
梁进眼神微动。
此派乃当世武林泰斗之一,与皇室和缉事厂素有渊源,底蕴深厚,高手如云。
他的一个分身,还曾与轩源派的一名长老有过接触。
赵保刻道:
“据可靠线报,厂公早已亲笔修书,以重利相邀。轩源派掌门已应允,其派中精锐,恐怕不日便将抵达京城!”
“其二,是一股新近崛起的隐秘力量——‘青衣楼’!此楼脱胎于西域魔教,专司暗杀,行踪诡秘,手段狠绝!”
“其楼主孟星魂,武功深不可测,曾成功刺杀过黑龙帝国的高手屠邪王!此事乃缉事厂最高机密之一,进哥万勿泄露!”
“厂公原本欲请孟星魂出手,对付太平道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贤良师。然如今京城局势骤紧,厂公已紧急传令,命其率青衣楼精锐,火速进京助阵!”
“算算时日,也应快到了!”
梁进看着这些信息,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
青衣楼楼主孟星魂,正是他的一具分身!
厂公派出的使者、开出的价码、以及中途变更的命令,早已通过分身间的玄妙联系,同步传入他的意识。
此刻,那具分身正日夜兼程,朝着京城疾驰而来。
用不了多久,他将第一次在现实中,直面自己的分身。
唯一遗憾的是,太平道大贤良师那具分身,受困于绑架公主的“罪行”,已彻底站在了缉事厂的对立面,失去了被王瑾招揽的可能。
王瑾身为皇帝鹰犬,可无权擅自“招安”伤害皇室成员的逆贼。
“厂公不行,或许……别人可以试试?”
梁进心中念头飞转。
若能设法让大贤良师这具战力极强的分身也秘密潜入京城,两具强力分身互为犄角。
他的自保之力与搅动风云的能力,将成倍提升!
两人在幻境中又快速交换了一些信息和看法,便各自散去,意识回归现实。
梁进退出九空无界,继续朝着南禁军营寨的方向走去。
街道依旧喧嚣,但他的心思已完全沉浸在方才获得的情报和即将到来的风暴之中。
如今,军方和外戚的代表便是牧苍龙,宦官代表是王瑾,世家大族的代表则是李清儒。
大乾帝国最顶层的这三股力量正在激烈碰撞。
原本王瑾作为皇帝的盟友,之后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势力最强。
但如今皇帝已死,他反而成了无根浮萍,实力大打折扣。
牧苍龙手握重兵,威慑力最强,却率兵在北境同黑龙帝国激战,远水难救近火。
京城之内,李清儒为首的文官集团,已然在明面上占据了优势……但这优势能维持多久?
盟友与敌人,在至尊之位面前,随时可能转换角色。
这是属于他们的权力游戏规则。
而梁进,默默记下了山阳王赵佑与常山王赵循的名字和已知背景。
他在等待,等待青衣楼分身抵达京城的那一刻。
届时,他将用属于自己的、更直接、更暴力的规则,参与到这场盛宴之中!
很快,南禁军营寨那巍峨的辕门已遥遥在望。
然而,营寨大门外异常的一幕,却让梁进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辆极其宽大、装饰奢华的马车,由四匹神骏异常的雪白健马牵引,静静地停靠在营门侧的空地上。
马车通体由名贵的紫檀木打造,车帘是价值千金的蜀锦,四角悬挂着鎏金铃铛,在微风中发出清脆却带着疏离感的声响。
马车周围,肃立着十余名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气息沉凝,显是精锐好手。
其中一人,梁进认得。
正是薛琒!
薛琒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梁进,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还有一丝面对梁进时挥之不去的复杂情绪。
他凑近梁进,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
“梁进!你可算回来了!”
“世子殿下已在车内等候多时,有要事相商!”
梁进目光扫过那辆彰显着无上权贵的马车,心中了然。
淮阳王赵御保证过,只要他的密信带到,世子必然亲自登门。
而梁进也答应过赵御,若世子主动来寻,便将赵御的口信带到。
他点了点头,抬步便欲向马车走去。
“等等!”
薛琒却猛地伸手,再次拦住了梁进。
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严肃,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梁进!听我一言!”
“世子殿下何等身份?今日屈尊降贵,亲自来这营门之外等你一个旗总,已是天大的恩典与体面!”
“你……你务必收敛些脾气!万万不可再如上次那般……那般不识礼数,冲撞了殿下!”
梁进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平静地看着薛琒。
那目光清澈,却让薛琒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梁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知道你忠心为主,我不与你计较。”
“但我有必要纠正你……”
他微微一顿,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提醒:
“上次真正不识礼数、纠缠不清的,并非是我梁进,而是你的主子,以及……你。”
薛琒的脸瞬间涨红。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音量:
“梁进!你简直不可理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口舌之争?”
“殿下要谈的是社稷之重!是万民所系!”
“你怎么如此浑噩?如此不识大体?非要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纠缠这些无谓的东西?”
“你这是不识好歹!是不知进退!”
梁进看着薛琒因激动而扭曲的脸,听着他气急败坏的指责,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悉的嘲讽。
他非但没有再向前,反而好整以暇地向后退了一步,彻底拉开了与马车的距离。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双臂抱胸,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平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薛琒,仿佛在欣赏一出滑稽戏。
薛琒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更加焦躁,额角青筋跳动:
“你……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站着不动做什么?”
“快上车啊!殿下已经等得太久了!你知不知道?!”
梁进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薛琒耳中:
“没什么意思。”
“我就是忽然想看看,到底是我在跟你们‘纠缠不清’,还是你们……非要跟我‘纠缠不清’?”
“你们这些豪门贵胄真是可笑,明明是你们有求于人,却反而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
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既然薛公子觉得是‘纠缠’,那不如……我们就不纠缠了。”
他蓦然转身,作势便要向营寨内走去:
“告辞。”
“请你们,以后也别再来烦我。”
薛琒大惊失色。
“站住!”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拦在梁进面前,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
“梁进!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想要什么?!”
梁进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平静。
“我想怎么样?”
他直视薛琒因愤怒和不解而圆睁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那我就清清楚楚告诉你,我想怎样。”
“我本带着诚意来见你家世子,是你,薛琒,身为下属,不仅未能引见周全,反而在此对我横加指责,言语无状,百般阻挠。”
“这已令我十分不快!”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薛琒,直刺那华丽的马车车厢:
“下人如此无状,管教无方,根源何在?自然在主上失察、失教!”
梁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所以,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如我所言,大家一拍两散,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来烦我!”
“第二……”
他抬起手,毫不避讳地指向那辆象征着无上权贵的紫檀马车:
“让你的主子,淮阳王世子,赵弘毅。”
“亲自下车,走到我面前,为他御下不严、为你薛琒的无礼冲撞——”
“向我,赔礼道歉!”
薛琒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绝伦的笑话,他用一种看疯子、看不可理喻之人的眼神死死瞪着梁进。
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哆嗦着,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疯了?!你失心疯了?!”
一个小小的禁军旗总,竟然要尊贵的世子殿下下车给他道歉?!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痴人说梦!
然而!
就在薛琒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怒声斥责之际。
“吱呀——”
那辆奢华马车紧闭的车门,竟被从里面缓缓推开!
一个身着月白锦袍、头戴玉冠、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矜傲之色的年轻男子,在车内侍从的搀扶下,动作略显僵硬地踏下了车辕。
正是淮阳王世子,赵弘毅。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复杂难明,有隐忍的怒火,有被冒犯的屈辱,更有一丝……深藏的不解与审慎。
他的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薛琒,直接落在梁进身上:
“梁旗总所言……甚是。”
“方才……确是本世子管教无方,驭下不严!”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咬紧的压根。
随后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向前踏出一步,对着梁进,略一拱手:
“本世子……亲自下车,为薛琒之无状,向梁旗总——赔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