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大明立国誓言,南宋羞愤,天下惊颤 (第1/2页)
时值天下板荡,关中烽火渐炽,一则消息如惊雷般划破中原的沉寂。
北疆蛮子立国号大明,建元武泰。
这消息半是金国探子苦心探听的谍报,半是大明宣德司联手锦衣卫刻意散播的声威。
一夕之间便顺着驿道商路蔓延,首当其冲便是与关中唇齿相依的河东之地。
柳县,这座在河东版图上毫不起眼的小县城,
可近半年来,县城却突然热闹起来。
一支支车马队伍从西边涌入,为首的竟是关中赫赫有名的京兆忻氏家族。
历史上的忻家在金国属于名门望族,蒙古人来了之后,直接变成了带路党。
到了元朝更是达到了巅峰,族中众多族人入朝为官,门楣显赫一时。
忻氏宅邸选在县城东头的一处大院,青砖灰瓦虽不及关中祖宅气派,却也透着几分世家大族的体面。
此刻,院内正灯火通明,族长忻氏族长坐在上首,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
“族长,咱们在谷屯看中的那两百亩田,卖家又涨了两成价钱。”
管家管家垂首禀报,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说是最近来柳县的关中士族多了,地少人多,价钱自然水涨船高。”
忻氏族长重重一拍桌案:“一群趁火打劫的东西。”
“若不是关中战事吃紧,咱们忻家岂会屈尊来这小地方买地?”
他语气里满是不甘,作为关中传承数十年的大族,忻家名下的良田曾遍布渭南,佃农不下千人,往日里在京兆府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自从秦人拿下关中,又传出要东征金国的消息,他便坐不住了。
秦军在上次大战中展露的凶狠战力与辉煌战果,如同一把悬顶之剑,让渭南的士族们日夜难安。
人人都清楚,渭南之地怕是守不住了,一旦秦军铁蹄南下,便是玉石俱焚之局。
按理说,士族之家向来有“城头变幻大王旗,我自岿然不动”的底气。
无论谁登九五之尊,只需递上降表,献上财帛,便能保住家族基业,继续做一方土皇帝,耕读传家的体面从未断绝。
可这次的秦国蛮子,偏不按常理出牌,他们竟要收缴天下百姓的土地,尽数收归公有。
这消息于忻氏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
士族立身之本,便是那广袤的良田沃土,是佃户们岁岁缴纳的租赋。
没了土地,便没了财源,没了根基,没了世代相传的尊荣,与寻常百姓何异
故而渭南之地早已人心惶惶,无数士族如惊弓之鸟,纷纷抛售名下田产,只求换取金银细软,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可恐慌之下,人人皆想脱手土地,渭南的田价一跌再跌,最后竟成了白菜价也无人问津。
忻氏族长看着自家名下那连片的良田,如今只能弃之不顾,心中滴血,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他只得带着全族老小,装上所有积攒的金银钱财,一路东逃,暂居柳县,本想在此处重新购置田产,再续家族荣光。
然而,这里的土地价格竟然开始了暴涨,简直没天理了啊。
更让忻氏族长绝望的是,这一日,管家便神色慌张地闯入内堂。
“族长,大事不好了,北疆蛮子……北疆蛮子真的建国了,国号大明,年号武泰。”
“砰”的一声,忻氏族长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青瓷碎片四溅。
“什么?”
“称帝建国了?”
他猛地站起身,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根根倒竖,浑浊的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拍着案几厉声怒斥:“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此等暴君,此等蛮夷,也配执掌天下?”
此前的大明便打败的金国,拿下了关中,称帝建国是迟早的事情,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忻氏族长还是愤怒的很。
他声音嘶哑,字字泣血:“这些北疆蛮夷无视纲常,践踏礼法,只会给天下百姓带来无尽的杀戮与灾祸。”
“全然不顾我天下士族的存续,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断了读书人的进阶之路,如此倒行逆施,必遭天谴,必遭报应。”
他顿了顿,胸膛剧烈起伏,语气愈发沉痛:“他们强夺天下百姓的土地,致使无数黎民无家可归,日后定是饿殍遍野,惨绝人寰啊!”
“此等罪孽,罄竹难书。”
这番春秋笔法的怒骂,将士族的私利巧妙地与“天下百姓”捆绑在一起,仿佛忻氏一族的迁徙流亡,全是为了体恤万民疾苦。
可实际上,即便大明未曾立国,百姓手中的土地也早已所剩无几,绝大部分良田沃土,皆集中在忻氏这般的士族田主与豪强手中。
百姓们终年劳作,却要将绝大部分收成上缴租赋,温饱尚且难继,何谈“无家可归”?
大明收缴土地归公,实则损害的不过是士族豪强的既得利益,于贫苦百姓而言,反倒是吃饱饭、过上好日子的契机。
可屁股决定脑袋,身为关中大族的忻氏,怎会顾及百姓死活?
他们只知自家的田产没了,尊荣没了,故而对大明的政策痛恨到了极点。
忻氏族长对着苍天连连叩拜,老泪纵横:“求上苍开眼,庇佑大金雄师,早日击败北疆蛮子,收复关中失地,还我士族朗朗乾坤。”
跪拜之后,他好像又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管家的手:“快,快写封信给咱们忻家在中都为官的后辈。”
“让他们求大金皇帝,赶紧派兵打回去,一定要把这群北疆蛮子赶出关中。”
可话刚说完,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太师椅上。
大金这几年国力日渐衰退,去年和宋国交战还损兵折将,真能打得过势头正盛的大明?
万一金国败了,大明铁骑杀到河东,柳县这块最后的立足之地,恐怕也保不住了。
极端的情绪在他胸中交织撕扯,愤怒、不甘、恐惧、绝望……
种种心绪如潮水般涌来,他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地上。
管家惊慌失措地扑过去,只听见忻氏族长最后气若游丝的呢喃:“别……别来柳县……”
“族长,族长……”
“快来人啊,族长翘腿了……”
“快叫大夫来。”
……
辽东,王姑屯。
副千户移剌留哥勒住马缰,胯下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似乎也察觉到主人心头的沉郁。
方才在万户府开完会,各部千户围绕着漠北防线争论不休,可他满心思都是看女真人的笑话。
北疆人如今越发的强势,女真人害怕了,甚至都不敢主动出击,只能被动的挨打。
“哈哈哈~”
“卑贱的女真奴隶,我耶律留哥等着看你们的末日。”
推开柴门,院中的篱笆歪歪斜斜,几株耐寒的青菜在寒风中瑟缩。
往日里,小妾总会笑着迎上来,接过他的马鞭,递上温热的茶汤,可今日院落里却静得反常。
移剌留哥心中一紧,快步走向正房,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怎么了?”
他掀开门帘,只见小妾正坐在炕沿上,双眼红肿,衣襟上还沾着泥土,头发也有些散乱。
见他进来,哭声非但没停,反而愈发委屈。
移剌留哥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觉那双手冰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仿佛想到了什么,暴怒问道:“谁欺负你了?”
小妾哽咽着,断断续续道出缘由。
原来今日他去万户府开会,万户的儿子竟带着几个家奴闯进门来,对她百般轻薄,最后更是强行欺辱。
那些留守在家的契丹人上前阻拦,却被打得鼻青脸肿,根本不是对手。
啪。”
移剌留哥猛地一拳砸在炕桌上,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中满是熊熊怒火。
咬牙切齿地低吼:“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那些女真狗贼,简直没把我耶律留哥放在眼里。”
虽然他的名字叫移剌留哥,但实际上他的本名是耶律留哥,身上流淌着辽国皇族的血脉。
当年辽国被金国覆灭,女真人恨透了契丹皇族,强行将“耶律”改姓为“移剌”,这不仅是姓氏的改变,更是对整个契丹族群的羞辱。
他虽顶着副千户的头衔,却不过是个摆设。
为了防止辽东契丹人叛乱,女真人实行“两户女真监一户契丹”的制度。
整个千户中,三分之二是女真人,三分之一才是契丹人,实权全握在女真千户和另一名女真副千户手中。
平日里,契丹人被百般刁难欺辱已是常态,可如今,万户的儿子竟敢当众欺辱他的女人,这若是忍了,他还算什么男人?
还算什么辽国皇族后裔?
可怒火过后,便是刺骨的无力。
对方是万户的儿子,权势滔天,而他不过是个空有头衔的副千户,手底下能调动的契丹人寥寥无几,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
若贸然发难,恐怕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连累整个家族。
移剌留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他转身走出房门,对门外候着的仆役吩咐:“去把那几个受伤的兄弟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几个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的契丹汉子走进屋来。
他们脸上带着伤,眼神中却满是不甘与愤怒。
方才为了保护女人,他们拼尽全力阻拦,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移剌留哥看着他们,心中一阵愧疚,起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兄弟们,让你们受委屈了。”
“今日之辱,我耶律留哥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女真人付出代价。”
听到“耶律留哥”这四个字,几个汉子都是一震。
平日里,千户从不轻易提及这个本名,如今这般称呼,显然是动了真怒。
移剌留哥示意众人坐下,缓缓开口:“今日去万户府开会,我还得知一个消息,北疆人建国了,国号大明,年号武泰。”
北疆原本与辽东隔着千里之遥,这些契丹人最初都没听说过北疆这个名字。
可是在几年前,北疆人发动了对漠北草原的征讨,先后灭了乃蛮人、乞颜部。
还统一了克烈部、蔑儿乞部,把整个漠北草原都纳入了掌控。
辽东与漠北草原只隔了一座山,当时这消息传来,辽东的女真人都慌了,契丹人却是兴奋了起来。
从那时起,耶律留哥就一直在关注北疆人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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