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人性 (第2/2页)
需要改这些人的「道心」,传这些人道法,并且推而广之,最终凝天下苍生的道,聚天下苍生的力,才能真正改天换地。
而这些人中最重要的,是阵师,万法之中,最重要的是阵法。
阵法,是大道法则最直接的显现,也是修道百业中,最核心的生产力。
而阵法的载体,便是阵师。
因此,墨画必须传自己的阵道,并将更多的阵师,纳入自己的「麾下」。
要培养并传承更多,在道心上追求大道,效法天地的阵师。
「一品十一纹的圣纹,不在世俗的传承内,其中所蕴含的,是神道的法则,是神主的意志。」
「短时间内,你们或许参悟不透,但只要内心虔诚,日夜勤思,总归有一日,会明白神主的苦心与奥义,届时,你们也将初步掌控,大地的生机之力——」
墨画语气诚恳,寄予厚望。
一众巫修纷纷叩首行礼,虔诚道:「恭谢神主恩赐,恭谢巫祝大人传道——」
之后这些巫修,便按照墨画的吩咐,开始钻研厚土绝阵,以及很多不同于大荒的阵图体系。
厚土绝阵,他们学得极慢。
毕竟是绝阵,哪怕这些巫修,全是筑基以上,神识是够的,但受悟性所限,想要感悟大地的道蕴,还是十分艰难,至少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这点也在墨画的意料之内。
但其他的普通五行土系和八卦艮系阵法,他们却悟得很快。
这也就足够了。
在墨画的构思中,厚土绝阵,目前只能他自己动手,将整个伪大阵的骨骼勾勒出来。
其余大量的,繁琐的,填充法则用的五行土系和八卦艮系阵法,则交由这些蛮荒的巫修来画。
在此期间,日积月累之下,如果有巫修天资聪颖,能在机缘巧合之下,领悟「厚土绝阵」,便会被墨画提拔为阵法巫修中的「长老」。
这些有天赋的巫修长老,墨画会亲自召见,并传授其阵法,点拨其阵法奥义。
之后,他们会代替墨画,向蛮荒四周行走,秉承着墨画的意志,去扩建厚土大阵。
这样,以点带面,最终在整片蛮荒,建出足以抵御饥灾的,大规模的厚土阵法。
这就是墨画整体的筹备。
而当前,这些巫修还需要多学,多磨炼,多感悟,也需要多实践。
很快,墨画便给了他们第一次实践的机会。
墨画也正式开始,构建第一块,能够抵御饥灾,激发大地生机的「厚土阵地」。
而这块阵地,会从朱雀山界东南角开始开辟,然后一直向东,扩建到二品的兀刹,以及乌图山界。
这也就是墨画来到大荒时,最初的落脚点,以及最初建立的「根据地」。
如今的乌图山界,究竟什么模样,墨画并不清楚。
那些他最初见到的人,熟悉的面孔,会不会已经死了,墨画也有些担忧。
之前朱雀山界,部落战争不休,墨画没机会回去。
如今墨画统一了朱雀山界,人力物力齐备,也终于有能力,能从饥灾之中,开辟出一条,通向乌图山界的道路了。
厚土绝阵,目前只有墨画自己会,也只有他能画。
他只能先按构思的章程,自己先画出部分厚土绝阵。
然后由其他巫修,来围绕他画的厚土绝阵,填充五行八卦类阵法。
墨画手指一点,灵墨在指尖蜿蜒,而后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地面自行勾勒成阵,与大地融为一体。
其他巫修尽管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过这等「如有神助」的手段了,但还是忍不住惊叹。
「不愧是巫祝大人,圣道无痕,神乎其神——」
众人赞叹不已。
之后他们开始取出各种骨笔,趴在事先铺好的阵媒上,遵循墨画给的大阵规划图,一笔一笔地,老老实实地画着阵法。
因为是第一次,参与这等大型的阵法工程,不少巫修,都出了一点差错。
墨画一边画着厚土绝阵,一边放开神识,复查着所有的阵法。发现问题了,便点出来,同时会指点两句。
相应的巫修,又是愧疚,又是佩服,之后便按墨画说的,自行去进行修正。
就这样,墨画一边画,一边复核,一边指点。
其他巫修,有了墨画的提点,适应了阵法的工程,渐渐地也就不会再出什么纰漏了。
而在参与阵法构建的过程中,他们自身的阵法水准,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断提高,对阵法的认知,也在不断深化。
而越是如此,他们对墨画的阵法造诣,便越是佩服。
对墨画这个「巫祝大人」,也发自内心地认可和感激。
如此尊贵的巫祝大人,肯亲自为他们这些巫修传道,亲自教他们阵法,亲自带着他们构建大阵,实时为他们纠错,督促他们改进,让他们领悟更深的奥妙——
这样圣洁无私的巫祝大人,当真是神主对大荒的「恩赐」。
更是神主,对他们这些巫修莫大的恩典。
不光是墨画代表的「神主」,在凝聚着大荒的信仰。
便是墨画自身,这副血肉之躯,也在不知不觉间,凝聚了不少人的景仰。
墨画以厚土绝阵为引,一众巫修画阵,大量神奴部蛮修,开垦山路,铺建阵媒。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一条圣纹铸就的道路,缓缓延伸进了「生灵止步」的饥灾之地。
凶残的饥灾之力,也被墨画布下的圣纹,给抑制住了。
见此一幕,众人心中又生出震撼,同时也越发感叹,神主之力的伟大。
如此,半个月后。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一条圣纹密布的山道,便穿越了饥灾,通向了蛮荒的最东方。
而时隔这么久,墨画也终于回到了,他最初进入蛮荒的地方一乌图山界。
—
放眼望去,山地之间,部落错落,蛮修的气息平和。
整个乌图山界,竟出奇地安定。
外面是饥灾,是战乱,可被饥灾包裹着的乌图山界内部,仿佛并没受影响,还是跟墨画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切也都跟墨画之前安排的一样,遵照着墨画定下的规矩,井然有序地运转着。
这对墨画而言,本是万幸之事。
但他心中,那种「跗骨之蛆」一般的古怪预感,却越发强烈。
墨画总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而一只无形的手,也在很早之前,为自己摆了一个「局」
口墨画皱着眉,想了想之后,便领着一众护卫,还有心心念念,早就想回家看看的小扎图,回到了乌图部。
到了乌图部,小扎图便见到了他的祖父,扎木长老。
扎木长老早已年迈,一脸沧桑,行将就木,但抱有执念,还是尽力地活着。
这个执念,大概就是他此生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是他的小孙子。
因此,当小扎图走进乌图部,满脸热泪,扑到扎木长老怀里时。
扎木长老满脸欣慰,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人终有一死。
而在大灾大难之中,人命往往越发轻贱。
他们这些普通的蛮修,无力抵抗命运的无常,所能期盼的,大抵也就是在死前,能再见自己的亲人一眼。
知道自己的至亲之人,还活在世上,便没什么遗憾了。
扎木长老苍老的面容上,流着喜悦的泪水,怀里紧紧搂着自己的小孙子。
墨画却神情微怔。
一直站在高处,以巫祝之名,洞察着天机,掌控着权力,并以「神性」支配着一切的他,此时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微酸的暖意。
这本没什么特别,但这股「暖意」衬托出的,是他那有些冰冷的心。
墨画对自身神识状态的感知,本就十分细腻而敏锐。
此时此刻,他能察觉到,这股暖意,似乎就是自己的——
「人性」。
自己的人性,在自己的心底「滋生」——
这就意味着——
墨画神情复杂,心中又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安。
「意味着——我的人性,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有了泯灭的迹象——甚至其实已经——」
「泯灭」掉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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