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明光不见,魑魅潜形(四) (第1/2页)
清晨雨小了,光线依然暗淡。
裴液起床下楼,几位天山男女已在堂中,石簪雪仿佛正等着他:“昨夜梅谷曲应师被人杀死在赵隆灵堂前,《六梅秘剑》失窃,凶手疑为赵隆之子。”
裴液没停脚步,走下来:“新的《六梅秘剑》还没抄给仙人台吧。”
“没。”石簪雪道,“小赤霞那边还在等,若是再融合了其他派的武经,就更难裁断了。”
裴液看向堂中的杨翊风:“杨真传,我想这人须尽快缉捕。”
“已遣陆云升师弟去了。”
裴液一抱拳。
“除此之外,只谒天城里,这一夜又新添了十二桩血案。”石簪雪道,“昨日之后,诸派更加警惕防备,有一半是袭击者反被擒杀。”
“想来结果也是一样。”
“是,无论死得是哪边,两派之间现下都剑拔弩张。”
嬴越天道:“这些血事诸位师弟师妹都各自领下,前往处理了。我等几人今日打算去拜访城中诸家。”
裴液瞧了瞧,除了嬴越天杨翊风外,堂中剩下的是群非和宁悬岩,【双成】和【白义】虽然排位更高些,但大概更适合做追缉的事。
“裴少侠今日作何打算?”杨翊风道。
裴液抱拳一笑:“不瞒几位,我想去贴一贴告示。”
“什么告示?”
“我想召集谒天城现下诸派,明日午时往中城一会。不知几位作何看法?”
杨翊风和嬴越天对视一眼,皆笑:“那看来裴少侠和我等想到一处了。”
“是么?”
“我等今日巡游拜访,即是希望尽力将诸派拉出来。今夜奚师叔祖便到,他对这雪莲了解甚深,若真有遏制之法,必然逃不出他的双眼。若果然查出法子,明日便公之于众,今日就得提前准备。”杨翊风道,“裴少侠应当也是这般想。”
“是,西境之祸起于雪莲之生长,消弭也应落在雪莲之消弭,因而也一直相盼奚前辈。而我前番携鹿姑娘赶赴谒天城,曾广告于西境江湖,昨日入城,还尚未告知群雄。”裴液道,“事情总得有个交代。”
“只是,奚抱牍前辈毕竟尚未抵达,我们也没真拿到这个法子。”嬴越天犹豫一下,“不过若等安排得当之后再召集,情势未必还能掌控,人们也未必还肯来。”
裴液点点头:“是。情势危如累卵,差一天两天,也许就无可挽回。”
杨翊风一笑:“既然所见略同,那么我等去巡游城中,裴少侠去贴告示就是。”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要去贴告示吗?我也可以帮忙。”
裴液回过头,鹿俞阙站在楼梯上,显然也是刚起的样子,有些犹豫地看着下面。
“这位就是鹿姑娘。”裴液笑道,“鹿姑娘,这几位就是天山的扶驭仙子。【子登】嬴越天,【盗骊】杨翊风,【公子】群非,【逾轮】宁悬岩。”
鹿俞阙有些忐忑地一一见了礼。
“既如此,那便明日召集谒天城,午时?”
“可以。”裴液抱拳,“好,辛苦诸位。”
“分内之事。”
“裴少侠要我相随吗?”石簪雪道。
“今日就不必。”
“好。”
几位天山高徒都提剑出门而去。
鹿俞阙走下来,在旁边落座,和男子一同吃着桌上温热的包子。
“你去哪边贴告示?”鹿俞阙道。
裴液抬眸瞧着她:“怎么?”
“如果你去城北,我就去城南;如果你去城东,我就去城西。”鹿俞阙道,“行吗?”
“我以为你是要跟着我一起。”
“那我就不是帮忙,只是……只是想跟着你了。”鹿俞阙笑,“你快选。”
“我又不是真去张贴。那得写多少份。”裴液喝完了粥,微笑,“你愿意去通知就去吧,不过告示得自己写。”
“……你都没有编好啊。”
“没有。”裴液道,“你也是饱读诗书,写个文章应当不是难事。就写咱们两个到城里了,有些事和西境江湖说就行。”
“嗯……可以,但是,但是名款写什么啊?”鹿俞阙仰头望着他,星亮的眼睛有些忐忑。裴液这时候真觉出她的可爱,分明是个很端庄的女孩儿,皮下偏偏像包着一只小鹿。
他笑了笑,顺应她的期待:“就写神京裴液和剑笃鹿俞阙。”
“好。”鹿俞阙很矜持地微笑,“多谢你,裴液少侠。”
“不客气。小猫给你吧。”裴液提剑起身,“晚上见。”
“晚上见!”
裴液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处,鹿俞阙嘴里叼着包子,再次从怀里摸出那本武经,她没有打开它,只怔怔望了一会儿,轻轻摸了摸,然后放在旁边。
继而她取了笔墨纸张来,花了快一个时辰书写了许多张醒目的告示。
搁下笔,高高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桌上安静蹲坐的黑猫,自语道:“为什么总是要把小猫给我呢……你也是个法器吗?”
她戳了戳小猫的爪子,碧眸抬起来静静地看着她。
鹿俞阙和它对视了一会儿,也不再想,将《释剑无解经》珍重地重新收起来,又携上抄写好的告示,把这只不太爱被人碰的小猫小心地放在肩上,拿起剑和伞,走出了门。
口鼻对寒雨的感觉像薄荷,鹿俞阙裹了裹衣袍,仰起头来,这是她头一回来到这座陌生的大城。
和书本里说的一样,它远比花州更西、更北,更寒冷坚硬,也显得更空旷干净。
这座城给人的感觉很厚重,从脚下的石路就能感觉到——花州的铺的总是薄而阔的板子,这里则是小而沉的砖紧紧挤在一起,被不知多少年的踩踏渐渐连为一体。
城中一切全都是陌生的,所以鹿俞阙也不在意行人,她持伞走在街边,盘算着心里合适张贴的地方。
然后直到立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她才猛然意识到,纸是不能防水的。
它没法被贴在湿漉漉的墙上。
鹿俞阙枯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蠢到家了。”她忧愁地喃喃,望了望四下的街道,又转过头望着肩上的小猫。
“我知晓了,去酒楼好了。”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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