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4-EP1：黑桃国王（15） (第2/2页)
　　
　　【一切都还没变啊。】麦克尼尔脑袋里的声音感慨道。
　　
　　【您是说什么？】
　　
　　【我差一点以为你真的是个死板又不知变通、迟早要被自己定下的那些原则限制得痛不欲生的蠢货。谢天谢地，你和我以前见到过的许多十字军战士一样，只是把信仰放在口头上而已。】不知是不是幻觉，麦克尼尔似乎能够感受到加音多了几分欢快，【用变异生物打破东京都市圈的僵局、在自己没有可供执行的成型计划时先把对手的计划打乱，漂亮极了。】
　　
　　【不，您理解错了，这是迫不得已的。】拿起通讯器的麦克尼尔一面联络附近的阿杰姆贝，一面抬起左臂、看向绑在上面的显示屏，那显示屏上面清楚无误地标记了分散在他周边的战斗人员生物信号。【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和茎道修一郎像GHQ内其他部门的普通同事那样合作，但他却屡屡碍我的事、给我的行动制造阻碍，而且频繁得不像是巧合。让茎道修一郎活着继续主持防疫工作，就是对防疫工作最大的破坏。若不是念及他以后还有可能在对抗天启病毒的这场战争中发挥出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就该像暗杀利邦兹·阿尔马克那样直接把他本人无声无息地或当众消灭。】
　　
　　【你该庆幸你没有试图这么做，麦克尼尔先生。】不料，听完麦克尼尔的一番解释后，加音却并没有怂恿麦克尼尔暗杀茎道修一郎，【他身上有一种我既熟悉又厌恶的感觉，你最好不要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对他动手。】
　　
　　【有趣。这就是说，我们的茎道博士背地里恐怕确实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麦克尼尔原本只把茎道修一郎到处侵占GHQ其他部门职权的种种行为当成将防疫工作全部集中于特殊病毒灾害对策局的必要之举（换成他来担任该机构的局长，说不定也会这么做的），然而加音今天的说法无疑加重了麦克尼尔心中对茎道修一郎真实动机的猜疑。【这么重要的情报，您为什么不在上次由全体课长出席的会议上告诉我呢？】
　　
　　【喂，你当时也没有问啊。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麦克尼尔先生。】一时语塞的加音辩解说，他和麦克尼尔还没有熟悉到无话不谈的程度，【对，就像现在这样……天启病毒结晶是生命精华最为明显的物质化形式，让我充分地把它们分解为符文（Rune）再吸收它们，我们就会变得更为强大。】
　　
　　【别转移话题。茎道——或者他身上的某种东西——能感应到你吗？】
　　
　　【这个嘛……】
　　
　　“麦克尼尔，空中支援部队遭到飞行变异生物阻击，情况不太妙。”刚恢复和麦克尼尔之间的通讯，罗马黑人就给麦克尼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在此次阻击战中，阿杰姆贝所部投入了大量无人机干扰变异生物的行动或直接攻击变异生物，而这群身上普遍生长着奇形怪状天启病毒结晶的怪物同样能够威胁到低空飞行的中小型无人机。“轰炸很快就要停止了，但出现在北方的变异生物却越来越多。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我们最多再坚持三个小时。东京方面的援军呢？为什么还不到！？”
　　
　　当然是因为其他作战部队的指挥官从来都没有北上参战的想法了，麦克尼尔在心里默念着。有些话是他不便在公开场合对阿杰姆贝说出口的，让他人过早地察觉到团队成员之间过于紧密的联系可不是什么好事。“防止大量感染天启病毒的病毒携带者进入东京、把东京这几年来的防疫工作成果毁于一旦，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比对付变异生物更重要一些，伙计。”
　　
　　“哦，是吗？我倒是很想看看他们在难民和变异生物同时抵达时会把枪口对准哪一方。”萨尔瓦托雷·阿杰姆贝一生中见到的胆小如鼠的军人不在少数，而驻扎在日本的UN维和部队则令他又一次大开眼界。“算了，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晚了。我会坚守防线直到难民安全撤离，但是失去了空军的支援之后，我们很难像之前那样把敌人完全挡在撤离点之外。2号撤离点附近的状况尤为危险，不久之前我们的无人机在那附近被变异豪猪击落了，目前我这边又派不出增援部队。”
　　
　　“明白了。你只管按原定计划行动，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麦克尼尔结束了通话，又瞧了一眼绑在左臂上的记录仪，狰狞的怒容以惊人的速度爬上了他的脸，又在短短几秒之内消退了。不再耽搁时间的麦克尼尔一路小跑着离开了高地的制高点，跟随他来到前线的其中一名手下正在半途中毕恭毕敬地等待着他。
　　
　　“中村，特别机动部队的情况怎么样了？”麦克尼尔将撤退用车辆的调度工作交给了中村清次郎，后者同时还是成员以民间志愿者身份赶赴前线的这支麦克尼尔还在筹建中的武装名义上的负责人。“2号撤离点快要被变异生物包围了，你们得去解除危机。”
　　
　　“课长，特别机动部队正在按照您的指示有序组织难民撤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踩踏事故、集体斗殴或者因拥堵导致车辆无法通行的意外。”中村清次郎脸上挂着有些讨好的笑容，他殷勤地向麦克尼尔汇报说，虽然出现了老旧车辆当场抛锚之类的意外，但这些危机也已经化解了。“……是2号撤离点吗？我马上让他们过去。”
　　
　　“嗯，记得提醒他们下一次不要在护送难民撤离的过程中跑得比难民更快。”麦克尼尔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左臂记录仪上几个明显分布在错误位置的光点——这些光点代表的特别机动部队成员显然未能按照麦克尼尔的命令坚守岗位。“你向我推荐了这些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或有着一腔热血的热心市民，我也非常信任你的眼光……这肯定是个意外，是吧？”
　　
　　“当然……当然，他们在混乱中走散了。我这就联系他们，麦克尼尔少佐。”唯恐麦克尼尔一言不合就直接在战场上杀人泄愤的中村清次郎语无伦次地向麦克尼尔保证自己会快速恢复前线秩序，他一时间甚至忘记了称呼麦克尼尔的职务而改以军衔相称，“春日就在那边，不过……我们还是一起坐越野车过去吧。”
　　
　　麦克尼尔派遣到前线的作战部队，由三个互不统属的部分组成。跟随麦克尼尔来到日本的海军陆战队官兵们是其中的精锐，尽管他们确实是头一遭和日本的变异生物交战；鲁卜少尉带来的埃及士兵则暂时充当麦克尼尔本人的警卫队，深感日本当地情况复杂的苍白皮肤埃及军官也乐于如此；另一些持枪走上战场的，则是中村清次郎招募而来的特别机动部队成员，不过这些先前缺乏专业军事训练的【士兵】没有被麦克尼尔直接投入战场，而是成为了配合雇佣兵、民兵维持各撤离点秩序的安保人员。
　　
　　曾经是士兵或警察的平民，理应比没有相关从业经验的平民更加勇敢、更能够在关键时刻舍生忘死地保护其他平民——麦克尼尔终究不敢过于信任他人的职业道德，而放弃了命令特别机动部队对付变异生物的意图。直到凶神恶煞的变异生物接近之前，只求能在受到封锁的日本填饱肚子、免于时常受到物资供应不足影响而同意接受中村清次郎招揽的特别机动部队成员大多还能履行职责，而他们也以为自己能够继续扮演难民们心目中的英雄，直到不远处出现了一头如山峦般雄伟的变异黑熊为止。
　　
　　几乎不需要大声密谋些什么，加入特别机动部队没多久、彼此之间甚至互不相识的成员们很有默契地开始了退却。接受麦克尼尔的雇佣就有望脱离饥饿的威胁，为此执行更危险些的任务也无妨，但看上去必死无疑的任务就另当别论了。几名跑得最快的特别机动部队成员在临时车站外围遇到了巡逻至此的春日秋水，他的身旁还紧跟着自告奋勇参战的特里同。
　　
　　“滚回去……”发现了众人意图的春日秋水毫不犹豫地举枪瞄准了走在最前面的逃兵，“你们以为从这里逃跑就能跑得掉？这群怪物过不了多久就会抵达东京。”
　　
　　“GHQ不会坐视东京沦陷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还可以灰头土脸地从日本撤离。”说到这里，春日秋水看向了身旁保持沉默的白人孩子。理所应当该在这片土地上战斗到死的日本人尚且在逃避，被迫依照上级的命令来到日本或干脆滞留日本至今的维和部队官兵就更不必说了。“日本人不保护日本人，却指望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的人近乎无私奉献地为我们流血？快回去！”
　　
　　话音刚落，手持***的特里同一个箭步越过争执中的春日秋水和特别机动部队成员，他的目标正是临时车站另一端已撞翻了护栏、冲向惊慌失措的难民们的变异生物。在这自称自己只有12岁的少年眼中，丝毫不见茫然或是对怪物的恐惧。
　　
　　“你们真是一群连外国儿童都不如的废物……日本人之耻！愿上帝降灾于你们全家！”春日秋水抓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也加入到了迎击变异生物的战斗中。他动作熟练地举枪开火、命中了怪物的眼睛，为距离怪物近在咫尺的同胞争取了些许时间。“好，你们想跑就跑吧，赶紧离开这里、继续活着给别人添麻烦！回到东京之后要是被当成钢皮病患者抓起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跟着麦克尼尔共进退是你们安全返回东京的唯一方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