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最后的体面 (第2/2页)
尤其在东亚的霓虹和高丽这两个国家。
更是让他们由衷的恐惧。
阿美莉卡是不是也会出卖他们?阿美莉卡是不是会像报道中说的那样,用相同的手法来收割我们的金融市场?
这两个地方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如4v呢,4v好歹没有阿美莉卡驻军,你们这两地方有驻军,高丽有阿美莉卡操控的检察官,霓虹有阿美莉卡控制的东京地检。
控制力度更深,更无法反抗。
一时间,该报道被频频转发,自由世界为之震动。
欧洲在高呼,阿美莉卡要放弃盟友,G2是玩真的。
毕竟G2落实最大障碍就是,阿美莉卡这个都能合作,那还有什么不能合作?
霓虹和高丽则惶恐不已。
谁都有可能变成筹码被阿美莉卡推上谈判桌。
东京召开的紧急会议上,新上任的首相满脸苦涩,我怎么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局面,这让我一个靠着右转上来的首相怎么操作?对华友好吗?这是在政治自杀。
“诸位,这份报道我已经看了三遍。无论是金融界还是NSS,都已经确认了报道中关于摩根基金的操盘手法、4V中下游企业的恐慌性外流,以及最关键的,阿美莉卡对霓虹技术松绑的默许,都具有高度的可信性。”
外务大臣愤怒道:“这简直是背叛!华盛顿竟然为了一个对华的战略交易,默许了以摩根为首的华尔街资本进行的金融掠夺!如果他们能牺牲,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能用相同的手段对付我们?”
财务大臣则更关注经济风险:“外务大臣,请冷静。
但从经济角度看,我们的脆弱性甚至高于。
高丽和我们,才是华尔街更美味的蛋糕。
我们的金融市场更加开放,资产规模更大。
如果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做空日元债券,同时利用我们对阿美莉卡军事依赖进行政治施压,我们的自卫能力几乎为零。”
所有人都知道,抱怨无济于事,霓虹必须采取行动。
首相沉默片刻后说道:“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
结论是明确的:我们不能再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华盛顿这一个篮子里。
我们的核心目标是危机对冲。
外务大臣,立即启动对华关系暖化方案。
我需要你在48小时内,安排一个高规格、非正式的访问,向燕京方面传递一个清晰的信号:霓虹愿意在亚太经济稳定和供应链安全上,承担更多的共同责任。
我们需要在经济上和华国进行更深层次的捆绑。
过去我们做的还不够。”
首相接着扭头对经济产业大臣说道:“针对对华出口的半导体材料和设备限制,立即寻找非阿美莉卡依赖的松绑空间。
我们必须通过创造一层利益防火墙,让华盛顿和华尔街在动我们之前,必须三思。”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另外在财政方面,我们将启动对日元和霓虹国债市场的秘密稳定基金,防止任何可能发生的金融突袭。
同时,指示金融机构,以谨慎的方式欢迎华国主权财富基金对我们高科技企业的投资。”
东京千代田的精英们清楚,他们正在进行一场艰难却又不得不做的战略转向。
毕竟谁都不想上菜单。
高丽方面的反应差不多。
中央通讯社的报道引发海啸后不到12小时,来自华盛顿的怒火便直接烧到了东京的永田町。
经济产业大臣武藤的手机在深夜被加密电话唤醒。
电话那头是白宫商务部的鲁特尼克,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傲慢与命令。
“武藤,你们在搞什么?
报道已经引起了从民间到国会的愤怒。
关于半导体出口,我不需要听任何解释。
现在,我以安全的最高名义要求,立刻、马上,停止所有关于纳米压印光刻技术及相关材料的出口。”
武藤刚从睡梦中被吵醒,但NIL这三个字母还是迅速让他清醒过来,拳头都捏紧了,该死的阿美莉卡佬,当初我们压根就不想卖,不都是你们逼我们卖的?
当初让我们卖,现在又让我们别卖?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们发现,近期有大量关于NIL技术的授权和材料订单正在加速流向中国。
这必须停止!禁令将在东京时间明天早上8点正式通过,你们有七个小时来确保所有货物停运。”
压根没有等武藤回答,华盛顿那边的鲁特尼克就按掉了电话。
武藤,这位老牌政治人物,从安培时期一直在内阁任职至今的千代田大人物,在白宫高官面前,和家仆没区别。
他看着黑色的和室,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华盛顿在明确地告诉他们:你们的命运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然而,在接听电话后,武藤的选择是骑墙。
他立刻联系了在METI(霓虹经济产业省的英文缩写)负责贸易的官员。
“听着,阿美莉卡的限制将在八点生效。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所有已完成生产、且处于待发状态的NIL相关订单,在八点前全部运出霓虹港口。”
这不是为了经济利润,而是为了向燕京投射善意。
在武藤这样的霓虹精英看来,既然无法阻止大国在未来对他们的剥削,那么在被剥削之前,必须先给华国的核心战略项目送上一份人情。
谁说外国就不讲人情世故?
METI的官员二十分钟之后回拨电话说道:“武藤大臣,目前有三批次的高纯度NIL聚合物光阻材料和一批高精度石英模具已完成质量检测,正在横滨港和大阪港等待装船。
现在我已经在立即协调海关和港口方面开启绿色通道,但在八点前完成装船和离岸手续。”
武藤刚才已经和首相进行了通气,获得了首相的批准。
他果断道:“告诉港口方面,这是最高优先级的国家紧急运输。
确保所有文件和程序在七小时内完成。
我们必须让这批货物在禁令生效前,抵达公海。”
他内心则有淡淡的悲哀,这就是专属于小国的悲哀吗?明明在公海前不久才经历了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他居然要为华国着想。
信义区一家高档酒吧的私人包间里,两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他们都显得格外憔悴。
这也许是吴建中和陈孝先最后一次聚会,后者即将回阿美莉卡,他深感在台北毫无希望。
“那篇报道是打算反击吗?”陈孝先问道,语气中还抱有些许希望。
这一年多以来的时光,实在让他感到憋屈。
民众有感于生活成本的提高、资本市场的动荡、电视节目中蓝绿的互相攻讦、整个社会的怨气加重。
他们对远在太平洋彼岸,阿美莉卡老爹的收割偏向于无感。
但陈孝先又怎么可能无感?
他是金融从业者,每天对着数据、k线和盘口,就能感受到来自华尔街的锋利镰刀。
每一次的暴跌,都是这把镰刀的一次收割。
这样的收割,过去数不胜数。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台北还要配合华尔街的收割。
没错,在陈孝先的视角里,很多时候,台北会配合华尔街的收割,这才是让他最无法接受。
很多时候,台北稳定市场措施,不过是为华尔街精准收割提供流动性。
台北不是被动受害,是配合演出。
这种以身饲鹰的行为,才是导致陈孝先时隔一年决心要选择远走他乡的最终稻草。
吴建中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幽幽道:“你以为这篇报道是反攻的号角,实际上它是绝望的哀嚎。
报道的受众不是华尔街,也不是燕京,而是东京、首尔和我们自己。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用最体面的方式,向世界证明我们是如何被出卖的。”
吴建中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沉重,将眼前的困境拉入了历史的维度。
吴建中:“孝先,你记得1971年吗?联合国大会决议。”
陈孝先点了点头,这是他们心底的痛。
吴建中:“那时候,我们被逐出联合国。
当时的口号是汉贼不两立,是主动退出。
为什么主动退出?
因为我们知道,无论怎么挣扎,大势已去。
今天的局面,就是1971年的经济版重演。
本来我们还想挣扎,但在华国完成月球轨道救援后,我们知道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不会有任何机会。
当时是阿美莉卡权力结构选择了政治抛弃;而现在,是阿美莉卡资本结构选择了经济收割。”
陈孝先咽了咽口水,他当然知道月球轨道拦截意味着什么,和月球,和火星,和太阳系比起来,他们确实算不了什么。
“如果阿美莉卡想要和华国继续这场太空竞赛游戏,他们不能惹怒华国,他们需要为自己的月球基地争取时间,为他们的月球电磁轨道争取时间。”吴建中接着说道。
陈孝先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连主动退出的机会都没有?我们被要求配合表演,看着自己被掏空?”
吴建中点头:“没错。1971年,我们的友邦还能给我们一个主动退场的体面。
但今天,华盛顿甚至不给我们这个体面。
他们要求我们继续高喊我们是他们的盟友,同时将我们的资产、技术和人才,作为与燕京交易的筹码。
那篇报道,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最后的退出声明。
我们是在告诉霓虹和高丽:看清楚了,华盛顿是如何对待盟友的!你们会是下一个!”
他拿起酒瓶,为两人倒上了最后一杯。
“可惜,喊声再大,也改变不了我们被驱逐出全球产业链核心的命运。
孝先,你走是对的。
你只是在重复当年那些外交官的选择:在屈辱到来之前,至少选择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陈孝先看着酒杯里映出的灯光,眼中充满了悲凉。
他知道,吴建中说的是实话。
他可以走,这块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