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残章伏笔·星轨余烬 (第1/2页)
姑苏城的冰灾退去后,护城河上浮着未融的碎晶,在晨光里像撒了把被揉碎的星子。王昭蹲在岸边洗手,分星璜的冰裂纹硌得掌心发疼,忽然发现溅起的水花里,荧惑火竟泛着细碎的幽蓝——像极了冰蟒崩解时,蛇瞳里倒映的寒渊微光。他猛地甩动手腕,水珠甩在青石板上,烧出几个焦黑的印子,却再难恢复纯粹的赤红色。
“又在偷偷试功?”林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龟甲碎片在腰间发出细碎的共振。少年往日苍白的脸色如今覆着层薄霜,右眼冰纹延伸至颧骨,笑时却仍能扯动左侧唇角,“分星璜的裂痕要渗着月光养,你这样火急火燎的,当心寒渊之气反噬。”
王昭梗着脖子转身,却在看见对方袖口露出的小臂时怔住——那里爬着蛛网般的暗纹,正是当日吸收七颗精核时留下的痕迹。“你呢?”他别过脸去,踢开脚边的碎冰,“龟甲里的精核转得越来越快,昨夜你发梦喊‘别吞了二哥’,枕头都被冷汗浸透了。”
林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龟甲边缘,那里还留着吸收精核时烙下的齿痕。他想起密道决战时,七颗精核在掌心旋转的场景,每颗都映着李星云不同的表情:恐惧时紧抿的唇线、痛苦时微颤的睫毛、还有望向王昭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只是梦见点苍山的雪。”他轻声说,指尖划过冰纹覆盖的右眼,“那里的雪,曾冻住过烛阴的鳞片。”
客栈二楼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李星云倚在栏杆上,掌心还沾着紫微剑碎块的血渍,脚边散落着摔碎的茶盏——方才握剑时,蛇首虚影突然在剑刃上显形,逼得他松手后退。“没事。”他朝楼下抬头,扯动嘴角露出惯常的笑,却在看见王昭冲上来时,迅速将手背藏进袖口。
只有李逸尘注意到他藏起的掌心。三年前在乱葬岗,曹夫人棺椁被撬时,李星云也是这样藏起被木刺划伤的手,说“别担心,只是旧伤”。此刻晨光中,他袖口滑落的瞬间,那道新结的疤痕正泛着蛇形微光——与剑碎块上魔族蛇鳞的纹路分毫不差。
“燕云的信鸽到了。”李存勖的声音从街角传来,铁甲肩胄还沾着归藏海眼的寒气。他捏着密报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羊皮纸上“冰墙北段裂隙”的朱砂字,在他掌心烫出一道红印,“嫂嫂在归藏海眼,发现了……”
话未说完,王昭已窜到他面前。少年鼻尖还沾着护城河的水汽,发梢滴着水,却死死盯着他攥紧的密报:“是与你长得一样的冰尸?胸口嵌着刻‘烛阴’的剑碎块?”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想起密道里祭师临终前的诅咒,“就像……就像镜中倒影。”
李存勖猛地转身,铁甲刮过斑驳的砖墙。他望着护城河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在篝火旁用匕首刻下狼首胎记,火星溅在沙地上,画出与冰尸胸口相同的剑碎块纹路。“大伯说过,沙陀王室的双生胎,是狼神对血脉的考验。”他低声说,指腹摩挲着腰间碎玉,“可我从未想过,这考验会冻在归藏海眼的冰墙里,等了三百年。”
归藏海眼深处,曹夫人的指尖停在冰尸胸口的剑碎块上。剑身上的“烛阴”二字泛着冷光,却在触碰到她腕间红痣时,映出李存勖十五岁的模样——那年他第一次披上铁甲,在点兵场摔了跤,却咬着牙不肯喊疼,像极了冰墙里这个与他容貌相同,却眉间凝着煞气的男子。“原来你才是被封印的魔化分身。”她轻声说,冰墙映出的倒影里,自己眉心的星轨正与剑碎块形成共振,“而我,是你留在人间的半颗心。”
回忆突然被龟甲的震颤打断。林羽站在客栈檐下,望着龟甲碎片上映出的异象:洱海船筏的倒影里,李星云正抚摸剑柄,而剑碎块表面,蛇首虚影与狼首图腾正在相互吞噬。“他们都在怕。”他对着虚空呢喃,指尖划过碎片上的裂痕,“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镜像,怕握在手里的不是人皇剑,是烛阴的毒牙。”
细雨在申时初落了下来。王昭蹲在码头,看李逸尘仔细检查船筏的缆绳。少年星轨剑的剑穗已残破不堪,却仍固执地系着曹夫人留下的红绳。“那年在洛阳,”他忽然开口,惊飞了停在船舷的寒鸦,“嫂嫂说我的荧惑火像初生的太阳,可现在……”他摊开掌心,幽蓝的火苗在赤红色中若隐若现,“太阳里混了寒渊的冰渣。”
李逸尘没有回头,指尖抚过缆绳上的星锚纹——那是曹夫人连夜绣的平安符。他想起昨夜路过寒山寺,看见觉明小沙弥在放生池边哭,说晨钟碎了七次后,终于能照见往生魂,却在钟声里听见他们五人的名字。“火焰混着冰渣,才烧得长久。”他轻声说,缆绳突然在手中绷直,“就像你和星云哥,一个火一个冰,却能把星轨照得更亮。”
船筏离岸时,李星云靠在舱壁上假寐,却听见王昭与林羽的争吵声从船头飘来。“你又用北冥气冻住伤口!”王昭的吼声混着水花四溅,“龟甲里的精核转得更快了,你当我看不见?”林羽的回应轻得像叹息:“总比让你看见我眼瞳里的蛇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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