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8章 重罚 (第2/2页)
然话音未落,陆萱复又立在门口,素手轻扶雕花门框,脸颊泛着薄红,垂首轻声道:“嫂嫂,昨日之事,多谢您暗中护我。从前小妹对您多有不敬,还望嫂嫂海涵。”
陈稚鱼闻言一怔,缓声道:“早是过往之事,不必挂怀。”
陆萱脸更红了,匆匆拱手一礼,转身便提着裙角跑远,裙裾扫过廊下轻尘,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待她去远,陈稚鱼唇边才漾开浅淡笑意,抬指轻点旁侧痰盂。鸿羽连忙递上,她漱了口,将口中余甜吐去。
唤夏在旁低叹:“府中姑娘们,倒都非顽劣之辈,个个可心。”
陈稚鱼望向窗外景色,喃喃道:“人皆会长大,心智亦会渐趋成熟。她如今这般,郑姨娘往后也能少为她费心了。”
忆及初入陆府时,她脚跟未稳,郑姨娘便已投诚。
彼时她还暗忖,有这般谨细生母,怎生了个跳脱女儿?如今方知,旁人说教百次,不如亲历一事。好在陆萱非天生执拗,能自行悔悟,这般心性,远比旁人规劝可贵。
她这个嫂嫂,也算是做到了本分,无可指摘了。
思及此,她长吁了口气,靠着榻背,闭上眸子假寐,左右今儿个,陆夫人准她好生歇息她也乐得清闲。
……
年关将近,京中各府皆悬红挂彩,处处透着欢庆暖意,木府亦不例外。然这份热闹,在木婉秋眼中却掺了几分异样——自昨日继母蔡氏携妹妹婉蓉从陆家归来,府中气氛便骤然沉凝,下人们走路皆放轻脚步,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木婉秋心下存疑,次日便寻了由头去给蔡氏请安。刚至继母院落外,尚未踏入垂花门,便听得内室传来一声凄厉痛呼,混着瓷器碎裂之声。她心头一紧,蹑足靠近窗边,透过窗纱缝隙往里瞧,霎时大惊失色——只见蔡氏发髻散乱,跪伏在冰凉的青砖地上,而从前伺候祖母的张嬷嬷,正手持戒尺,重重打在蔡氏脸上!
“啪!”清脆的掌掴声隔着窗纸都清晰刺耳,蔡氏嘴角当即溢出血丝,却不敢躲闪,只闷哼着承受。
木婉秋吓得指尖冰凉,忙不迭转身退至廊柱后,心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膛。怎会如此?张嬷嬷是祖父祖母身边得力之人,素来只听祖父与祖母号令,如今竟奉令掌继母的嘴?
这掌嘴之刑,还是对当家主母实刑,在宅门中已是极重的惩罚,若非犯了天大的错,绝不会轻易动用。
她定了定神,又悄悄探听,隐约听得张嬷嬷冷声道:“夫人可知错?竟敢瞒着尚书大人,携蓉姑娘在陆府行那不齿之事,险些连累整个木家!若不是陆少夫人留了余地,木家颜面早被你们母女丢尽了!”
木婉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日去陆家,竟出了这等祸事!她不敢再多听,悄悄绕开院门,快步回了自己院落,只觉后背已惊出一层冷汗。
然未过多时,父亲身边的小厮忽然到来传她过去说话。
怀揣着忐忑不安,到了父亲书房以后,看见他眼底的乌青,便温声问候道:“父亲可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木尚书看见原配之女,气度翩然的站在身边,心里的郁气散了两分,露出几分和色,道:“你如今越发有你母亲的样子了。”
木婉秋一愣,实则母亲走后,她甚少从父亲口中听到她,仿佛是刻意避而不谈,眼下突然提及,不知为何事,心里头总是酸涩的。
“能有母亲半分,想她在天之灵,也能欣慰。”
木尚书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从前爹爹事务繁忙,对你几多忽略,昨夜梦见你娘,责怪我对你不够上心。”
这话,叫木婉秋眼眶一红,而今日,她的父亲仿佛只是同她忆了回亡妻、亡母,便让她回去了。
木婉秋心里头沉甸甸的,而这份沉重之感,在第二日的清晨就被一个消息惊散了去。
蔡氏被打发回老宅了。
她抚着胸口,一时不知该不该兴奋。
到底她们母女做了什么事,能让一向体面的父亲做出这种决断?
然而,更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当天下午,府中设了小宴,听说是父亲请了门下门生,预备择婿了。
这个消息传到陆家耳中不晚,关于木尚书对妻女的处置,陈稚鱼不得其解,这般重罚,可是真觉她们做错了?还是……
经此一遭,两家脸面上的平和,是不是就要就此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