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3章 立宗碑文 (第2/2页)
等到冯睿达次日回营上值,就被范成明等人堵了个正着。
这群家伙从段晓棠那儿听了个大概,早就按捺不住八卦的心,一拥而上围了他。
冯睿达一开口就是抱怨,“段二居然让我吃列巴!”
再说到他和顾嘉良之间少有人知的师生关系,冯睿达倒不讳言。
“算不上正经师徒,小时候跟着柳家的子弟听他上过几堂课。那会他待我严厉,稍不认真就责骂呵斥。”
严师,才符合社会主流对优秀教师的评价。
那会儿冯睿达年纪还小,初初习武,顾嘉良作为习过六艺的成年人,不管是体力还是气势,都能稳稳压住他。
等到冯睿达练武练出名堂,师生实力颠倒,顾嘉良再也管不住了,他的求学之路也就此宣告结束。
“这么多年我读书没读出半点名堂,想来他提起来都觉得晦气。”
年纪轻轻功成名就,冯睿达在顾嘉良教过的人里绝对算少有。
顾嘉良若是他的武功师傅,自然会觉得面上有光,可惜他是从文的。
冯睿达的文化水平,都快沦落得和段晓棠比较了。
再提及师生渊源,那就是自取其辱。
等到迁棺立宗那一日,宣阳坊顾宅张灯结彩,一扫往日的沉郁。
段晓棠向来懒得掺和长安士族的宴饮应酬,此番亲去顾家赴宴,图的就是一个有始有终。
宴厅内宾客盈门,柳家亲友、顾嘉良的门生故旧济济一堂。
顾盼儿安静地跟在顾嘉良身后,待人敬酒时便上前半步,执壶添酒的动作稳当利落,问候言语温和得体,眉宇间从容大方。
谁都看不出,数个时辰前她曾吃下过十七八个熊心豹子胆,亲手为祖辈捡拾遗骨,在腐坏的棺木与冰冷的骸骨间,完成了这场立宗最郑重的仪式。
时人入葬尚且要刻墓志铭昭告生平,何况开宗立祠,涉及自身根脚的大事,万不可轻乎,
长安的石匠赶制碑石还需些时日,但碑文早已拟妥。
这三日顾嘉良几乎闭门不出,全神贯注打磨这篇碑文,其他一应杂务,皆由顾盼儿打理。
宴至半酣,顾嘉良的得意门生起身,高声诵读碑文。
文章通篇骈四俪六,辞藻典雅,经数位文坛大佬反复润色打磨,每一句都抑扬顿挫,读至激昂处,满座宾客无不颔首赞叹。
可惜段晓棠只听得出声调的起伏,字里行间的深意却是一头雾水,只觉得那文辞绕得人脑仁疼。
祝明月勉强听出了核心意涵,待那门生读罢,轻声对段晓棠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
段晓棠立刻摇头纠正,语气认真,“这是分宗,不是分家。”
分家是宗族内的拆分,分宗是彻底自立门户,差得远呢!
祝明月轻笑道:“不要只想着躺在祖先的荣光下混吃等死,要拼搏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基业。”
仿佛下一秒就要登高一呼,号召所有有志子弟,分家分宗。
是否真心实意、政治正确,稍后再做讨论。
对顾嘉良而言,这已是最好的裱糊。
宗族势力大小,连带着本宗子弟在外所受到的礼遇、出仕的起点都可能不同。
京兆顾氏好歹也是延绵数百年的士族,新立的长安顾氏三代统共四口人。
一个老人、一个稚子,怎么拼搏,且是后话。
碑文昭告天下,宴席款待亲友。
对内,他们给了祖先一个交代,也给了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
对外,他们向众人宣告了自立的决心,从此再不受京兆顾氏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