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章 生命的战斗 (第1/2页)
威廉姆斯不清楚顾为经最初在创作这幅画作的时候,耳畔是否像是精神病人一样,日夜响彻着琴弦的震动在枫木的共鸣腔里回荡共鸣的声响。
他站在作品之前。
这样的响声………这样的噪音,就不受控制的往着小提琴手的脸颊两侧的鼓膜里灌——
那来自于帕加尼尼所编织的恶魔之音。
画面的作品之中包含着足够细碎的元素,各色各样的色块混合在一起,彼此碰撞,彼此晕染。笔触在反反复复的重复,同样的元素在半透明的星光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出现。
这样的重复带有明显的音乐性。
像是琴弓在琴弦上拉出细碎的跳音,一首乐句在不停的变奏,每一次都是在上一次的基础之上加以变幻。
威廉姆斯很生气。
他的怒火犹如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站在了斗牛场里,而他,他甚至比身前的公牛还要愤怒。
这幅名叫《夜色狂想》的作品就是飘荡在威廉姆斯眼前的红色斗篷。
他怎么敢?
顾为经怎么可以这么去挑衅他?
威廉姆斯鼓起腮帮子,他沉溺在了这种官能症患者一般的狂想之中。
整幅展览之中,其他作品威廉姆斯都无所谓,哦,也许它们画的也足够深刻,充满了复杂的寓意,或者干脆就是一大坨狗屎。
但都没关系。
无论是毕加索在世,还是满地的狗屎,那些作品对威廉姆斯来说,和世界上的其他一千万张作品,没有本质的不同。唯独这幅作品,威廉姆斯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认出它来了。
它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这不是一幅画。
它是一段用星云演奏的帕加尼尼的音乐,一只躁动的公牛。当你走进一间美术馆,看到有一头公牛在跳踢踏舞,你难道不会被吸引么?
这是斗牛与斗牛士之间的战斗。
物质世界里的威廉姆斯站在原地,看上去随时都能够被一阵风给吹倒的样子。
精神世界里,那个由意识所构成的斗牛士威廉姆斯则红着眼睛,也“嗷”的一声,就向着这幅画撞了过去。
他要和这幅画搏斗,他要和自己搏斗。
然后。
他就被这幅画一头顶倒在地。
再睁开的眼睛的时候,威廉姆斯先生就迷茫的平躺在地上,发现一只黑白花的荷兰大奶牛正站在自己的肚皮上狂踩,哞哞叫着哼着一曲《小星星》。
“保安,这边作品打人啦!”
——
几个月以来。
顾为经一直在寻找一幅足够特殊的作品,一幅能够如同梵高的《向日葵》那样,映亮整个画展的作品,为整个展览注入特别的活力。
最终。
顾为经选取了这幅《夜色狂想》。
早在那座荒岛上,顾为经和伊莲娜小姐就曾探讨过一幅绘画星空的画作。早在一年以前,筹备个人画展之初,顾为经就拿出了一幅类似的作品。他希望以此向着伟大的梵·高致敬。
那幅画是一幅30号规格的油画作品。
长一米,高七十三厘米,扭曲的星光在天际之上团成星云。
年轻的艺术家认为这幅画还不够好,没有能够达到他自己心目之中的效果,他缺乏了文森特·梵高式所特有的情感驱动力。
一部再漂亮的汽车,缺乏了驱动他行驶的引擎,也就只能是摆在收藏室里的模型。
现在。
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过后。
顾为经已经做好了把发动机装进引擎舱里的计划,这是一场颇为浩大的工程,而他必须要在十个小时以内完成。
这意味着顾为经对于作品的理解,必须要达到MR.杨、杨德康、杨老师对于保时捷小跑车各种保养润滑油标号选择的理解那样的自如顺滑。
准备好所有的所需事物,顾为经最终激活了技能面板。
首先是音乐性。
好的绘画作品大多有着音乐一般的质感,它们应该既主题清晰,又层次丰富。
这一点对顾为经来说并不困难。
「Level.8」等级的油画绘画技法,足以让那些世界上最复杂的笔触变幻,都像是在纸面上画出一个圆圆的鸡蛋那样的简单。
顾为经已经开始接近一门绘画技法真正的巅峰。
他足以在自己的笔触里梦见梵高。
也许。
这甚至是并不以绘画技法见长的梵·高本人,也未曾抵达过的真正巅峰。所有的笔触都如同用最干净的河水洗练过,澄澈的像是山巅之上透明的寒冰。
顾为经迟疑了片刻。
也许。
这依旧不是至高的笔法。
音乐性之外,还应该具有自我。
好的音乐充满了弹性,管弦的颤音,作曲家的呢喃,音符在空气之中回荡,碰撞,被墙壁所吸收,在空气之中弥散。
好的音乐具有数学式的美感。
它又终究无法像是解一道一元二次方程那样的说一不二。
绘画应是同理。
所谓的“美”之极境,并不存在,世界上不存在一枚完美的鸡蛋,只存在达芬奇心间的完美鸡蛋。恰恰好,印象派是一个讲究“毛糙”的画法,梵高又是一位绘画风格“毛糙”的画家。
这种毛糙感正是梵高自己的灵魂所在。
是他的欲望。
是他的那从未光洁无瑕的人生。
梵高恰恰正是因为不够“光洁”而被教会所开除的。这样的毛糙,他的透视失误,他的比例失真,在合适的角度所思考审视,反而有一种撼人的力量。
很难想象,梵高会画透纳,会画门采尔那样的作品。
顾为经已经有了一颗水晶。
他开始尝试着把自己滴入这颗水晶之中。
他的敏感,他的脆弱,他的自我犹疑,他的坚定,他的坚持,他的自信和从容。
这应该是一幅星空映在水波之中的画。
也是顾为经自己的人生,映在一颗Lv.8等级洁白无瑕的水晶之中的画。
世上有许许多多的琥珀,有的琥珀里装着一百万年以前的虫卵,有的琥珀里装着某个春天绽放过的花叶。
眼前这一枚小小的琥珀,里面装着完完整整属于顾为经的艺术之心。
顾为经在画这幅画的时候。
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他在院子里给大奶牛拉琴时,那种暖洋洋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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