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十万火急召同志,杨将军孤悬危殆,急需驰援 (第1/2页)
此时的矿区里,朝阳越升越高,那惨淡的血色逐渐褪去,化为一种冰冷而刺目的金黄,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矿区的一切污秽与苦难都暴露无遗。
光线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扎在林彦扬起的脸上,让他此时,因极度疲惫而模糊的视线更加眩晕。
但他咬了咬牙!还是勉强维持住平衡……之后把之前高昂的脑袋,垂了下去。
因为他看见,不远处的高台上,一个鬼子军官,刚刚似乎把目光望向自己。
他不得不低头……在矿区,起义的第一枪,打响之前,他们必须隐藏所有锋芒,所有的谋划,最好在秘密中进行。
林彦此时咽了一口唾沫。
跟随麻木的人流踉跄前行!
可就在这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涌上,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意志力。
一夜未曾合眼的紧张谋划,加上在井下长达数个时辰不间断的、耗尽体力的疯狂劳作,此刻如同沉重的铅块,死死拖拽着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
百分百的痛觉模拟让他觉得自己的双腿仿佛灌满了冰冷的铁砂,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和关节摩擦的滞涩感。
双臂更是如同折断般绵软无力,之前疯狂挥动铁镐的反噬此刻清晰无比,肩膀和背部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传来一阵阵灼热般的刺痛。胸口像是被一块冰冷的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吸入的冰冷空气如同刀子般刮擦着干涩疼痛的喉咙和肺叶。
最难以抵抗的是那如同潮水般不断上涌的昏沉睡意,眼皮重得如同焊上了铁块,不住地想要合拢。视野开始模糊、旋转,耳边的风声、脚步声、呵骂声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世界的色彩在他眼前褪去,只剩下一片摇晃的、令人作呕的灰白。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脚步虚浮,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冰冷泥泞的雪地里——一旦倒下,他知道意味着什么。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地方,一个累倒的矿工,最好的归宿就是被直接拖去西坡的炼人炉。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膝盖一软,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
一具同样瘦削、却带着微弱热度的身躯猛地从侧面挤靠过来,用肩膀死死顶住了他下滑的重心。
林彦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冷水泼醒,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
他艰难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同样布满煤灰、写满无尽疲惫的脸庞。是那个中年矿工!
那个他曾在工棚里分给过半碗橡子面糊糊、并向他打听耿长生信息的中年矿工!
此刻,这张脸比之前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得如同两个黑窟窿,嘴唇干裂翻卷,毫无血色。而更刺目的是,他那件本就破烂不堪的棉袄后背上,赫然添了几道崭新的、皮开肉绽的鞭痕!深色的血渍浸透了单薄的布料,凝固在冰冷的空气中,诉说着不久前刚承受的无端暴行。他佝偻着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颤音,显然自己也已经到了极限。
但就是这样一具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身体,此刻却迸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硬生生撑住了林彦。
中年矿工没有看林彦,浑浊的目光依旧麻木地望着前方泥泞的路,仿佛只是无意中的碰撞。但他的嘴唇却极其轻微地翕动着,用几乎听不见的、气若游丝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撑住……别倒下……倒了……就……就直接扔炼人炉了……挺住……到工棚……再睡……”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干涸的喉咙里艰难抠出来的,带着血丝和煤灰的味道。
林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旋即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
他咬紧牙关,舌尖抵住上颚,利用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刺痛逼迫自己清醒。
他朝着中年矿工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点表示明白的气音。
两人就这样,如同暴风雪中两株即将折断的枯草,相互依偎着一点微弱的支撑,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随着麻木的人流继续向前挪动。
接受检查,脱衣,忍受刺骨的寒风和矿警嫌恶的目光,确认没有私藏哪怕一丁点煤块,再机械地穿上那根本无法保暖的破棉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次停顿都仿佛要耗尽最后的力气。
终于,他们回到了那座低矮、破败、四处漏风的工棚。
棚内浑浊恶臭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但此刻,对于精疲力尽的林彦来说,这里却成了唯一可以暂时瘫倒的“避难所”。
他几乎是摔进去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只铺着薄薄一层发黑发霉枯草的通铺上。尘土和霉味瞬间扑鼻而来。
躺在那里,身体每一处都在尖叫着抗议,剧烈的酸痛和寒冷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然而,比身体痛苦更甚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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