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阳明之怒(求保底月票) (第2/2页)
“无妨,此番路途尚远,岳父大人定然会有书信寄来。”苏录轻声道:“我们先自己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人总得自己成长起来。”黄峨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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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龙场驿,龙岗书院。
偌大的庭院里坐满了人,有贵州、四川乃至湖广来的儒生,也有慕名而来的土司蛮子……所有人在这里和谐相处,皆专注听讲台上盘膝而坐的阳明先生,阐发惣学精义。
便听他声振林木道:
“天地间有一铁律——心灯不亮,万物皆暗;物性不明,寸步难行!”
“心灯者,良知也;物性者,万物之理也。二者相契,方可行远……”
“吾辈治学,唯‘真切’二字!心灯照路,须怀悲天悯人,双手开物,必循自然之则;物性反馈,校准知行偏颇。三者环衔如轮,生生不息,此乃惣学根本……”
一番发人深省的宏论后,阳明先生字字千钧道:
“以心燃灯,明良知之本;以手筑路,践济世之念;以物为镜,正知行之偏——此方为宇宙自在人!”
话音落,众弟子如醍醐灌顶,齐躬身行礼:“谨受教!”
众弟子告退后,只剩两个穿着儒衫的江浙面孔留下来,其中一个是他兄弟王守俭,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他小妹夫徐爱。
这二人是千里迢迢来探望他的。
“曰仁,听得怎么样?”王阳明微笑问徐爱,曰仁是他的字。
徐爱仍沉浸在方才的讲学中,感慨道:“先生所讲惣学,当真洞彻本源!往日诸多百思不解之事,今日一听豁然开朗。”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先前我还因那苏弘之捷足先登,成了开山大弟子而不忿,如今却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徐爱虽然是王守仁的妹夫,却是他头号迷弟,类似于朱子明与苏录的关系。
徐爱之所以娶了王阳明的妹妹,就是为了能多跟他学习,还一直想拜阳明先生为师。
王阳明本来说好了要收他为徒,却因为被流放耽搁了。徐爱这回来贵州,就是为了一偿所愿的。
结果,大弟子之位已经被人占了……
阳明先生歉意笑道:“其实这开山大弟子之位,我本是给你留着的。因为弘之悟性卓绝,与我共创惣学,堪称我半个先生。我曾想让他叫我师兄,他却执意不肯,坚持以弟子之礼事我,所以你只能往后排了。”
“唉,明明是我先来的……”徐爱虽然说是服气,但还是有些遗憾。
“不要紧的妹夫,苏解元还得管你叫姑父。”王守俭在一旁打趣道。
“这样说来,我心里就平衡了。”徐爱笑道。
三人正说笑间,便听驿站外响起翻盏般的马蹄声。
“来活儿了。”王守仁还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忙手搭凉棚望去,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录的大伯苏有金!
苏有金之前来过一次龙场驿,自然轻车熟路,直入驿站。
他翻身下马便高声吆喝道:“先生!阳明先生!”
“我在这呢。”王守仁从书院出来,对苏有金道:“苏兄匆匆前来,发生什么事了?”
“弘之被锦衣卫抓走了!”苏有金赶紧奉上一封书信。信是苏泰写的,备述苏录被捕的前因后果,以及他在重庆府受到的隆重欢迎。
阳明先生观之脸色骤变,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怒不可遏道:
“真是岂有此理,这是要把弘之当成祭品吗?!”
“啊?!”苏有金没听懂。“他是被锦衣卫抓去献祭了吗?”
“不是锦衣卫,是那帮文官!”阳明先生洞若观火,冷笑道:
“我当年被贬龙场,沿途文官便多有追捧,他们说是仰慕忠臣,实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那般大张旗鼓,不啻于向刘瑾公然挑衅,结果刘瑾的杀手一直追我到大西南,差点在四面山了结了我。”
“这就是所谓捧杀!”徐爱也了然道。
“这帮人竟又要故技重施!”阳明先生已是出离愤怒,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们分明是要把我的弟子,当作对抗刘瑾的工具!二杨这般行事,当真不当礽子!他杨廷和的儿子才名远播,家世显赫,为何不用他?偏要用我的弘之?!”
“莫非只因弘之是山野出身,我父已然致仕,我又沦为一介驿丞,便觉得我王阳明的弟子可随意牺牲不成?!”王守仁怒气冲天,竟破口大骂道:
“我日他二杨的先人!想坑我的弟子?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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