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振翅 (第2/2页)
安然把“电报局”三个字圈在本子上,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海浪符号。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毕业设计,也是这样一点点从城市的老街巷里找灵感。原来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就算暂时被遗忘,也总会在某个时刻重新冒出来。
周一的策划会上,安然提出了“非遗体验日”的概念:每周邀请一位老街的手艺人驻场,教游客做渔船模型、剪纸、织渔网。“游客来这里,不只是看风景,更是体验生活。”她翻着自己拍的照片,“我们可以把老电报局改造成‘时光邮局’,让游客给未来的自己寄一张明信片。”
苏总监听得很认真,最后拍了拍手:“就按这个思路做,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
散会后,同事小陈凑过来:“安主管,你以前真的没做过旅游?这想法也太绝了!”
安然笑了笑,端起杯子去接水。饮水机旁边的窗户正对着老街,阳光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脚下的路,终于踩得踏实了。
第三章旧争执与新边界
“非遗体验日”办得很成功。第一个周末邀请的老木匠张师傅,带着二十多个孩子做了迷你渔船模型,家长们举着手机拍个不停,朋友圈里全是“老街隐藏玩法”的打卡照。
苏总监在例会上表扬了安然:“安然带来的不仅是新方案,更是让老街‘活’起来的思路。”
忙碌让日子变得飞快。安然每天不是在老街和手艺人聊天,就是在办公室改方案,偶尔闲下来,会和林深视频通话。他总在画架前,背景里有时是A市的梧桐叶,有时是她寄养的那盆玉露——叶片胖了不少,绿油油的。
“下周A市有个老街保护的研讨会,”林深在视频里说,“我爸的学生给了我两张票,你要不要回来看看?说不定对你的项目有启发。”
安然有点犹豫。项目刚起步,很多事离不开人。
“就两天,”林深看出了她的顾虑,“我查了车次,周五晚上去,周日下午回,不耽误事。”
她最终还是买了车票。或许是潜意识里,她也想回A市看看,看看那个承载了她青春和新生的城市。
研讨会在A市的老图书馆举行。安然走进那栋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墙建筑时,恍惚间像回到了大学时代。林深在门口等她,穿着件米色风衣,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我爸也来了,在里面跟老朋友聊天。”他指了指大厅,“等会儿给你介绍。”
林深的父亲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神很亮,握着安然的手说:“常听小深提起你,说你把老街的故事讲活了。”
“林老师过奖了,我还有很多要学的。”安然有点不好意思。
“做文化这行,心诚最重要。”林老先生笑着说,“就像画画,技巧再好,没有感情也立不住。”
研讨会间隙,安然去走廊透气,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周明轩”三个字时,她愣了一下——这个号码,她明明拉黑了。
“安然,你在哪儿?”周明轩的声音带着酒气,背景里有嘈杂的麻将声,“我妈病了,你回来看看她吧。”
安然皱起眉:“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妈生病应该找你,或者找医生。”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周明轩的声音拔高了,“她好歹是你以前的婆婆!要不是你非要离婚,她能气病吗?”
“周明轩,”安然的声音冷了下来,“第一,离婚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跟你妈生病没有因果关系。第二,我现在在外地工作,没时间也没义务回去看她。第三,请你不要再用别的号码打给我。”
挂了电话,她靠在墙上,胸口有点发闷。林深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没事吧?”
安然摇摇头:“前夫,用别的号码打来的。”
“需要我帮忙吗?”林深的语气很平静,“我认识做通讯的朋友,可以帮你拦截骚扰电话。”
“不用,”安然深吸一口气,“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睬。”她忽然想起苏总监说过的话:“工作中要懂得设立边界,生活里也一样。”以前总觉得退让是顾全大局,现在才明白,清晰的边界才是对自己的保护。
那天下午的研讨会,有位专家讲“城市更新中的情感联结”,提到“好的改造不是推倒重来,而是保留记忆的同时创造新的可能”。安然听得很入神,忽然想到自己:她的人生,不也是一场“城市更新”吗?清除掉腐烂的部分,保留那些珍贵的记忆,然后慢慢重建。
回程的火车上,她收到母亲发来的微信:“周明轩今天又来家里了,说你不孝顺,我把他骂走了。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工作。”
安然回复:“知道了妈,您也别跟他生气。”
窗外的风景渐渐从城市变成海岸,蓝色的海水越来越近。她打开林深画的老街速写,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背面有行小字:“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你的生活本身就是答案。”
火车靠站时,夕阳正落在海面上。安然走出车站,看到远处的老街亮起点点灯火,像串温暖的珍珠。她知道,那些试图拉她回到过去的手,再也抓不住她了。
第四章转角处的新可能
“时光邮局”正式开业那天,来了很多人。八十岁的剪纸奶奶剪了只凤凰贴在门口,老木匠张师傅做了个巨大的木质邮筒,孩子们围着“听潮楼”前的铜铃铛吵着要拍照。
安然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热闹的场景,手里拿着林深寄来的明信片。上面画着A市的雪,梧桐树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白,旁边写着:“A市下雪了,玉露很精神。”
苏总监走过来,递给她一杯香槟:“恭喜你,安然。我们刚接到通知,‘老街漫游’项目入选了省里的文化创新案例。”
“多亏了团队的帮忙。”安然笑着说。
“别谦虚,”苏总监看着她,“我知道你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对了,下个月集团要在A市开分公司,负责‘城市微旅行’项目,我想推荐你去当负责人。”
安然愣住了:“去A市?”
“是的,”苏总监点点头,“那边的市场潜力很大,而且你的大学也在A市,人脉和资源都更有优势。当然,这只是建议,决定权在你。”
回到宿舍,安然摊开地图,在A市和海滨区之间画了条直线。一边是刚起步的熟悉工作,有海浪和老街的烟火气;另一边是充满未知的新挑战,有熟悉的梧桐和可能的未来。
她拿出手机,翻到和林深的聊天记录。从最初的“邻居你好”,到后来的“画改好了吗”,再到现在的“雪天适合煮火锅”,不知不觉间,已经攒了几百条。
“在忙吗?”她发了条消息过去。
“刚画完一张画,”林深很快回复,附带一张图片,“你看,把海滨区的三角梅画在了A市的梧桐树上,是不是有点奇怪?”
图片上,火红的三角梅缠绕着金黄的梧桐叶,两种截然不同的植物在画里却意外和谐。安然看着那张画,忽然笑了。
周末,她又去了老街。老木匠张师傅正在做一个新的渔船模型,说是要送给“安主管”当礼物。“听说你可能要走?”他抬头问,眼里有点不舍。
“还没决定呢。”安然蹲下来帮他递工具。
“走也好,留也好,”张师傅慢悠悠地说,“年轻人嘛,就该往舒服的地方去。像我们这老街,以前也热闹过,后来冷清了,现在又活过来了,都是缘分。”
安然想起刚离婚时,母亲总说“女人离了婚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可她现在觉得,断了线的风筝,才能飞向想去的地方。
晚上,她给林深打了个视频电话。镜头里的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背景里能看到窗台上的玉露。“我可能要回A市工作了。”她说。
林深的眼睛亮了一下:“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还没最后定,”安然笑了,“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