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错位的记忆 (第1/2页)
晨雾还没散尽时,练武场的青石板上已落了层薄霜。南宫雪握着剑站在场中央,指尖的灵力尚未运转,昨夜镜中病号服的幻影又在眼前一闪而过——蓝白条纹上沾着的药渍,竟与剑穗上凝结的霜花重叠在一起,刺得她眼睛发酸。
“师尊,今日练哪式?”林筱雨的声音从雾中传来,玄色衣袍的轮廓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她昨夜几乎没合眼,廊下的风送来静室里断断续续的叹息,像针一样扎在心上,此刻看着师尊紧绷的侧脸,掌心的剑鞘都被攥出了汗。
南宫雪收敛起恍惚,剑锋在晨雾中划出道冷光:“还是‘孤舟蓑笠’。”话音刚落,神识突然一阵刺痛,现实中某个模糊的画面闯了进来——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院子里,柳如烟穿着棉布围裙,手里举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正笑着朝年轻时的自己打来。
“当年如烟也总这样,拿着晾衣杆追着我打。”南宫雪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温柔,剑锋转折的弧度都柔和了几分,“她说我练剑太疯魔,非要抢了我的剑,换根木棍陪我‘过招’。”
林筱雨挥剑的动作猛地一顿,灵力在经脉里炸开,震得她虎口发麻。木棍?晾衣杆?这些词汇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心口——药房的古籍里分明记载,柳如烟是宗门百年难遇的剑修奇才,怎会用木棍这种粗陋的东西?
“师尊记错了。”林筱雨的声音发颤,玄色衣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柳前辈是‘流云剑法’的传人,怎会用木棍?”她刻意加重了“柳前辈”三个字,像在提醒南宫雪,也在提醒自己,那个女人是高高在上的传奇,不是什么持家的凡人。
南宫雪的剑势骤然停滞,剑锋悬在半空,霜花簌簌落在手背上。是啊,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柳如烟的剑法灵动如流云,怎会用木棍?可刚才闪过的画面太过真实——围裙上沾着的面粉,木棍顶端被啃出的牙印(那是女儿南宫灵小时候咬的),甚至柳如烟笑时眼角的细纹,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许是我记错了。”她收回剑,指尖的颤抖却藏不住。现实与虚幻的记忆像两股逆流,在神识里冲撞、撕扯,让她分不清哪些是南宫星的过往,哪些是南宫雪的执念。
林筱雨看着师尊避开自己目光的侧脸,心口那道昨夜被指甲掐破的伤口又开始发烫。她知道师尊又陷入了那种混乱的状态,那个“如烟”的影子正一点点吞噬属于自己的位置。晨雾中,师尊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缕,在晨光里泛着刺目的银光。
“弟子陪师尊过招吧。”林筱雨突然提剑刺向南宫雪,剑锋带着凛冽的寒霜,却在离师尊咽喉三寸处猛地收势,“这样或许能帮师尊记起来,柳前辈的剑法究竟是什么样。”
南宫雪侧身避开时,闻到徒弟发间飘来的药草香——是凝神草混着忘忧草的味道,她昨夜特意熬了药膏抹在发间,想让师尊闻着安心。可此刻这香气却像催化剂,让现实的画面愈发清晰:柳如烟举着木棍追过来时,发间也总缠着淡淡的皂角香,那是洗床单时沾到的。
“别闹。”南宫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剑锋轻轻磕在林筱雨的剑脊上,“她从不这样咄咄逼人。”记忆中的柳如烟总是笑着的,哪怕抢剑时也会先替他理好凌乱的衣襟,哪像眼前这孩子,浑身带刺,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
“那是因为她不必如此!”林筱雨突然爆发,灵力如潮水般涌向南宫雪,“她是您心尖上的人,自然不必像我这般,要拼尽全力才能让您多看一眼!”
剑气横扫过练武场,晨雾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结了冰的寒潭。南宫雪被这股狂暴的灵力震得后退半步,看着徒弟赤红的双眼,突然想起昨夜镜中自己的模样——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混乱,像被困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
“筱雨,收剑。”南宫雪的声音沉了下来,锁骨处的胎记开始发烫,与现实中监护仪的警报声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你的灵力太急,会伤了经脉。”
“伤了又如何?”林筱雨的剑势更猛,玄色衣袍翻飞间,竟带起细碎的光点——那些光点不是灵力的正常流转,而是闪烁的数据流,像无数细小的代码在空气中炸开,“反正师尊眼里,只有那个柳如烟!我就算练废了经脉,您也只会想起她当年有多厉害,对不对?”
南宫雪的心猛地一沉。那些数据流她太熟悉了,昨夜镜中病号服幻影消失时,也曾闪过同样的光点。这是世界在修复异常?还是因为林筱雨的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触发了某种规则?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宫雪试图稳住她,剑锋在数据流中穿梭,刻意避开徒弟的要害,“你和她……不一样。”
“是不一样!”林筱雨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她是白月光,我是地上霜!她是您刻骨铭心的过往,我是您可有可无的替身!”话音未落,她突然收剑转身,灵力毫无预兆地冲向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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