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罚两壶酒 (第2/2页)
徐绮倒是机灵,拱拱手,推说道:“在下年少位低,能有幸结识诸位便已知足。家父叮嘱在下初到淮安必要恭谨拜会,如今鲁莽闯入诗会,薄礼送到,在下不敢再坏了诸位诗性,告辞告辞。”
“诶,哪个许你走了?你这一走,传扬出去我们怕不是要被嚼烂舌头说仗势欺人了?”潘集一抬手,门外就站出两个壮家将,将门堵了个严实。
他笑着指到西侧末席。“来人,看座。”
一眨眼功夫,那里就布置好了一套酒菜碗筷,仿佛本该就有那个位置似的。
徐绮压下微微翘起的嘴角,果然事情如她所料,这招以退为进非常好用。装作好意难拒,褪下狐裘,便正式坐了下来。
崔茂喝着闷酒不再看她,潘集倒是来了兴致,隔着大半个宴席问她:“听闻前两日河下盐仓进了批姑苏的货包,莫非就是醒眼小郎你家的货吗?”
醒眼小郎?这人胡乱起的什么绰号?
徐绮客客气气回答:“陈小官人耳通目达,确实是我家的货。”
“数量不少啊?我听说过你家旗帜,怎么今回才见到人呢?”
“得家父溺爱,见我年幼不忍远行,还是我百般恳求才总算能出来长长见识。早听闻淮安繁盛,江淮盐行手握淮北,今日得见小官人气派,果然不同凡响!”
“哈,马屁精!”潘集抖着赤金冠上猫睛石的光笑起来,虽嘴上斥责,面上却心情大好的模样。不过他也没忽视身旁崔茂的面色不佳,转头说:“崔兄自饮多无聊,弟弟找个人陪你。”
说罢又击掌三声。薛素素又拨弄起琵琶,伴着乐声,门外款步进来个妙龄少女,聘聘袅袅,腰如细柳,面如桃。
崔茂顿时眼光大放。“这是?”
潘集端起酒盏与他轻轻一碰,说:“弟弟听闻令堂似乎身子有些不爽利,离不了人?弟弟正好选了个手灵眼灵的,就让她到义兄府上去伺候,如何?”
身边自然传来朗笑声,两人畅快对饮。
徐绮目睹一切,笑不出来了。她猜到这姓崔的必定是手里有点儿权力的,观其面相气质,五大三粗一膀子力气,必定是武官无疑。若再联系上陈家那通天的买卖,人选就剩余不多了。
崔姓,来前她特意与谭九鼎白廷仪粗略盘过这所谓诗会上的宾客都可能有哪些人。正好盘出过一个姓崔名茂的指挥佥事,在漕运总兵麾下掌管漕船稽查,大抵就是此人了。
而潘集送他的女子,一眼便知是瘦马,那送进府中究竟伺候的是崔老夫人还是崔佥事,就不言而喻了。
众目睽睽下狎妓行贿,简直目无王法。
徐绮气得想往上返酒,压了又压,才忍住没起身就走。
过了会儿,名为诗会实为花酒的流程就进行到斗诗进宝的环节。无聊至极。
徐绮随便编了几句打油诗糊弄过去让自己不至于受罚,心里一直琢磨要如何想法子跟潘集再套近乎。几番未果,众人笑闹之时,潘集倒是自己起了个话头,埋怨起了最近新推盐课新政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利眼盯向最末席的徐绮,指名道姓问她:
“那张氏的醒眼小郎,你家中也是吃盐饭的,阁老大人颁布的这‘仓盐折价’之法,你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