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生死台前,局中有局 (第2/2页)
她的手按在花痴开心口。
“你父亲常说,真正的赌徒,赌的不是钱,不是命,是‘道’。他的道是改变这个污浊的赌坛,你的道是什么?”
花痴开握住母亲的手,一字一句:“我的道,是让该回家的人回家,让该自由的人自由,让赌术回归它本来的样子——不是害人的工具,是智慧的较量。”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掌声。
诸葛无算不知何时站在三丈外,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袍,手中书卷换成了酒壶。
“说得好。”他缓步走来,“花千手的儿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花痴开起身,挡在母亲身前:“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本就不是君子。”诸葛无算在泉边另一块石头上坐下,自斟自饮,“我是赌徒,是阴谋家,是手上沾了血的人。但有一点我和你父亲一样——我们都希望赌坛能干净些。”
他将酒壶递过来:“喝一口?”
花痴开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烧喉,却让人清醒。
“三日后赌什么?”他问。
“赌三局。”诸葛无算收回酒壶,“第一局,赌‘技’——千手观音对天机算。第二局,赌‘心’——熬煞对炼狱火。第三局……”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赌‘命’——但不是你的命,也不是我的命。是‘天局’这些年欠下的所有命。”
花痴开皱眉:“什么意思?”
“这些年,‘天局’操控赌局,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诸葛无算的声音低沉下去,“有些是罪有应得,但更多是无辜之人。第三局,我会拿出所有受害者的名册。你若赢,我一个个去补偿、去赎罪。我若赢……”
他看向花痴开:“你就接掌‘天局’,用你的道,去改变它。”
阿蛮从暗处走出来,难以置信:“你疯了?把‘天局’拱手让人?”
“不是让,是赌。”诸葛无算笑了,“而且,我不认为我会输。花痴开,你虽然天赋异禀,但毕竟年轻。而我,在‘天局’浸淫二十年,见过太多天才陨落。”
花痴开与他对视。月光下,两人目光相接,无声的较量已经开始。
“我接受。”花痴开说,“但有个条件。”
“讲。”
“这三日,我要和母亲在一起。你们不得监视,不得干扰。”
诸葛无算点头:“可以。这绿洲你们可以随意走动,除了生死台——那里要布置赌局,暂时封闭。”
他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对了,还有件事。你这一路上,应该遇到过不少想杀你的人吧?”
花痴开眼神一凝。
“那些人里,有些是‘天局’派出的,有些是其他势力。”诸葛无算缓缓道,“但有一批人,既不属于‘天局’,也不是你的仇家。他们来自……朝廷。”
“朝廷?”花痴开愣住。
“花夜国朝廷。”诸葛无算的表情变得严肃,“赌坛势力太大,已经影响到朝政。朝廷想借你的手削弱‘天局’,再收拾残局,一统江湖。所以你这趟复仇之路,背后一直有朝廷的影子。”
花痴开想起一路上的种种巧合——有时追杀者莫名退去,有时关键线索突然出现,有时连天气都像是在帮忙。
“你是说,我被人利用了?”
“我们都是棋子。”诸葛无算苦笑,“朝廷是下棋的人。但三日后那场赌局,我想把棋盘掀了——让下棋的人也变成棋子。”
他走到花痴开面前,压低声音:“第三局,我会邀请朝廷特使观战。到时候,赌注再加一条:若我赢,朝廷不得干预赌坛;若你赢,‘天局’的财富七成上缴国库,换取江湖自治。”
“你早就计划好了。”花痴开忽然明白过来,“从放出母亲在红柳泉的消息开始,你就在等我来。”
诸葛无算不置可否:“花千手的儿子,不会让母亲等太久。这一点,我赌对了。”
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没入夜色。
泉边又只剩下母子二人和阿蛮。夜更深了,月亮升到中天,洒下一地银霜。
“开儿,”菊英娥轻声问,“你相信他吗?”
花痴开望着诸葛无算消失的方向,良久,缓缓摇头:“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相信赌局——在赌桌上,所有的谎言都会现形,所有的真心都无处遁藏。”
他扶起母亲:“走吧,回去休息。这三天,我要您把‘千手观音’的全本,一字一句教给我。”
“来得及吗?”
“来得及。”花痴开目光坚定,“因为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赌。”
他有母亲,有阿蛮,有夜郎七多年的教导,有这一路上所有帮助过他的人。还有——父亲未散的英魂,在冥冥中注视着他。
回到暂住的石屋,花痴开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照亮简陋的屋子,也照亮母亲小心翼翼展开的羊皮卷。
“千手观音,分三境九重。”菊英娥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你父亲当年只练到第二境第六重。全本的最后三重,连他也没完全参透……”
花痴开盘膝坐下,凝神静听。
窗外,沙漠的夜风呼啸而过,卷起沙粒,拍打着石墙。而在绿洲的另一端,生死台上,黑衣人们正在布置赌桌,擦拭器具,调试机关。
三日后,月圆之时。
一场关乎生死、道义、权谋的惊天赌局,即将拉开帷幕。
而赌桌两端的人都知道——
这一局,没有退路。
(第三百八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