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三境九重,千手真意 (第2/2页)
她展开那张纸,上面用炭笔画着简陋的地图:“老樵夫说,生死台下面有密室,可以藏人。他还说,每次赌局开始前,都会有人提前进去,直到赌局结束才出来。”
花痴开仔细看地图。生死台被画成一个方形,下面有几个小房间的标记,还有几条通道。
“能进去吗?”他问。
阿蛮摇头:“老樵夫说入口极其隐蔽,而且有人把守。但他给了我一个提示——”她指向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这里,是绿洲唯一的水源源头。他说,水下有暗道,但很危险,从没人敢下去。”
菊英娥皱眉:“你想提前进去查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花痴开盯着地图,“如果台下真能藏人,那赌局时,可能不止诸葛无算一个对手。”
“太危险了。”菊英娥反对,“水下情况不明,万一……”
“娘,”花痴开握住她的手,“父亲当年就是吃了不知道台下有人的亏。我不能重蹈覆辙。”
母子对视。良久,菊英娥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闭气丹’,服下后可在水下闭气一盏茶时间。但记住,只有一盏茶。时间一到,必须上来。”
花痴开接过瓷瓶:“够了。”
“我跟你去。”阿蛮立刻说。
“不,你留在这里保护我娘。”花痴开摇头,“如果我真出了事,你要带她离开。”
阿蛮还想争辩,但看到花痴开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你……小心。”
午后,日头偏西。
花痴开服下闭气丹,来到泉水源头。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深潭,水色碧绿,深不见底。潭边立着一块古碑,字迹已被岁月磨平。
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水温很低,刺骨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花痴开运转内息抵抗寒冷,向下潜去。水下能见度很低,只能依靠摸索。
大约下潜三丈,他摸到了一处石壁。顺着石壁横向游动,果然发现一个洞口——只有半人高,被水草遮掩。
花痴开钻进洞口,里面是一条向上的水道。游了约莫十丈,前方出现亮光。他小心翼翼浮出水面,发现自己在一个石室内。
室内干燥,有空气流通。墙壁上插着几支快要燃尽的火把,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
花痴开爬上岸,拧干衣服。石室不大,四周堆着些木箱。他打开一个,里面是各种赌具——特制的骰子、暗藏机关的牌九、可以变色的筹码。
“果然……”他低声自语。
继续探查,石室有另一道门。推开门,是一条向上的石阶。花痴开拾级而上,大约走了二十级,前方传来微弱的人声。
他屏息靠近。石阶尽头是一扇木门,门缝里透出光线和声音。
“……都准备好了吗?”
“回三当家,一切就绪。生死台下的机关已经检查过三次,确保万无一失。”
是诸葛无算的声音!
花痴开心头一紧,贴近门缝。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间更大的石室。诸葛无算背对着门,正在和一个黑衣人说话。石室中央摆着一张沙盘,上面是绿洲和生死台的模型。
“二当家那边有动静吗?”诸葛无算问。
黑衣人回答:“还没有。但探子回报,三天前有一队人马进入漠北,行踪诡秘,疑似二当家残部。”
诸葛无算冷笑:“他还真是阴魂不散。也好,这次一网打尽。”
“三当家,花痴开那边……”
“按计划进行。”诸葛无算打断他,“那孩子天赋不错,但毕竟年轻。我要在赌局中逼出他的极限,看看他能否达到花千手当年的高度。如果他能……也许真能改变赌坛。”
“如果他输了呢?”
“输了,就说明他还没准备好。”诸葛无算转身,花痴开终于看清他的脸——疲惫,沧桑,但眼神依旧锐利,“但无论如何,这场赌局后,‘天局’必须改变。这是我欠花千手的。”
黑衣人迟疑道:“三当家,您真的打算……”
“二十年前,我和花千手有个约定。”诸葛无算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画像——两个年轻人并肩而立,一个温文儒雅,一个豪放不羁。正是年轻时的诸葛无算和花千手。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误入歧途,他会来打醒我。”诸葛无算抚摸着画像,“他做到了,用生命打醒了我。现在,轮到我了。”
花痴开悄悄退后。他心中五味杂陈——诸葛无算似乎真心想改变,但这改变的方式,依然充满了算计和赌局。
回到水下通道时,闭气丹的药效即将过去。花痴开奋力游回深潭,浮出水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怎么样?”阿蛮在岸边焦急等待。
花痴开爬上岸,大口喘气:“有密室,有机关,还有……诸葛无算的真心。”
他把听到的告诉两人。菊英娥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他还是那样,总想把一切都控制在赌局里。连改变,都要用赌的方式。”
“但至少,他不是敌人。”花痴开道,“至少,他真心想完成和父亲的约定。”
夜幕降临,绿洲点起灯火。
花痴开盘坐在石屋里,脑海中反复回放今天看到的一切——父亲留下的感悟,生死台下的密室,诸葛无算的独白,还有那幅两个年轻人并肩的画像。
他忽然明白,这场赌局,不只是他和诸葛无算的对决。
是花千手和诸葛无算二十年前那场约定的延续。
是父亲用生命点燃的火炬,如今传到了他手中。
是两代人对赌坛未来的不同想象,在生死台上的一次碰撞。
窗外,月亮又圆了一些。
距离赌局,还有两天。
花痴开闭上眼,开始运转千手观音心法。这一次,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让气息自然流转,感受每一丝变化。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父亲站在面前,微笑地看着他。
“开儿,”父亲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赌术的至高境界,不是赢,而是‘不输’。不是不让对手赢,而是让自己永远站在对的一边。”
“怎么才能永远站在对的一边?”花痴开在心中问。
父亲的笑声传来:“问问你的心。心正,则术正;心明,则局明。”
话音落下,幻象消散。
花痴开睁开眼,油灯的火苗在眼中跳动。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握过骰子,握过刀,握过母亲的眼泪,也握过父亲的遗物。
现在,它们要握起一个赌坛的未来。
他站起身,推开窗。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沙漠的苍凉,也带着绿洲的生机。
远处,生死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像一个等待了十三年的答案。
(第三百八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