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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栎阳镇的土

  第三章 栎阳镇的土 (第1/2页)
  
  我叫魏珩,脚刚沾了栎阳镇的土,就知道这里的每一条街巷,都不会对我心软。
  
  正街最宽,青石板光溜溜的,绸缎庄的伙计扫街时,扫帚总往我脚边划,药铺的掌柜隔着门帘瞥我一眼,那眼神比寒风还冷。衙门的石狮子张着嘴,像要吞了我这样的人,我路过时,连喘气都得憋着。
  
  木作街飘着木屑和铁屑味,木匠师傅见我蹲在墙角,会抬脚把碎木头踢进沟里;粉浆街的米香缠在鼻尖,店家倒泔水时,故意让桶沿擦着我的膝盖,浑浊的水溅在裤腿上,冻得我一哆嗦。布行街的蓝靛布晾在竹竿上,染坊的伙计看见我,就用竿子把布往高处挑,仿佛我身上的破袄会弄脏了那片颜色。
  
  我住在瓦碴巷尽头的破庙里。头一晚蜷在供桌下,听着巷子里野狗的吠声,浑身发抖。这庙的院墙塌了半边,正殿的门只剩个空框,风灌进来像鬼哭。第二天去捡柴,刚把几根碎木抱在怀里,巷口住的汉子就冲过来一脚踹散,“哪来的叫花子,滚远点!”我没敢作声,蹲在地上一根一根捡,手指被碎瓦片划出血,混着泥,疼得钻心。
  
  有天在拐棒巷,听见捡破烂的张爷跟人念叨,说前几年有个穿白衣的修士打镇上过,一抬手就治好李老爷的顽疾,可后来兵卒来抓修士,那人却凭空没了影。我缩在老槐树下听着,心里发紧——先生说过,修士有通天的本事,可连那样的人,都要躲着兵卒走。那我这样的,又能靠什么活下去?
  
  “滚开!小叫花子!”又一个卖肉的壮汉抬脚踹过来,魏珩早有防备,猫着腰躲开,手里已经攥住了对方扔在地上的猪骨头。那骨头没什么肉,却能煮点汤给陈先生暖身子。他刚要走,又被个挎着篮子的妇人撞了个趔趄,怀里的烂菜叶撒了一地。
  
  “不长眼啊!”妇人骂骂咧咧地走了。魏珩没敢还嘴,蹲下去慌忙捡菜叶,手指被冻硬的泥地硌得生疼。旁边包子铺的热气扑在脸上,他盯着蒸笼里白白胖胖的包子,喉咙动了动,赶紧低下头——那是他从前随手就能扔掉的东西,现在却连闻都觉得奢侈。
  
  日头升到半空时,他背着半袋捡来的杂物往回走。路过李府后门,看见几个丫鬟正在倒垃圾,其中一个锡酒壶滚落在泥里,壶嘴磕瘪了块。魏珩的心猛地跳了跳,那锡壶修修还能换两个铜板。他刚要冲过去,却看见门内走出个熟悉的身影——是那日巷子里的李小姐,正站在廊下吩咐管家什么。
  
  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脚,飞快躲进旁边的柴火堆。透过柴草的缝隙,看见李小姐穿着件水红色的斗篷,正接过丫鬟递来的暖炉,指尖白皙得晃眼。她脚下的青石板扫得干干净净,连点泥星子都没有,和自己刚从粪堆旁捡来的骨头形成刺目的对比。
  
  直到李府的门关上,魏珩才敢跑过去,抓起那遗弃锡壶就往家赶。手心被壶上的冰碴冻得通红,他却攥得死紧——这壶至少能换副最便宜的膏药,给陈先生敷腿。
  
  路过城隍庙时,看见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在抢一个发霉的窝头,打得头破血流。魏珩抱紧怀里的东西,绕着远路走——陈先生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他现在连君子是什么都快忘了,只知道不能受伤,受伤了就没法给先生找吃的。
  
  回到破庙时,日头已经偏西。陈先生正靠在供桌上咳嗽,见他回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今天……”
  
  “捡着个好东西!”魏珩献宝似的掏出锡壶,又把怀里的烂菜叶、猪骨头一股脑倒出来,“能换钱,还能煮汤!”
  
  陈先生看着那些东西,忽然别过脸,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肩膀都在抖。魏珩慌忙拍他的背,听见先生含糊地说:“苦了你了……”
  
  “不苦!”魏珩梗着脖子,拿起块相对完整的菜叶擦了擦,“先生你看,这菜还能吃,比昨天的新鲜!”
  
  他蹲在火堆旁生火,干柴湿了大半,烟呛得他直咳嗽。火光跳跃着,映在他冻得开裂的手背上,也映在供桌后陈先生布满皱纹的脸上。庙外的市井喧嚣隔着门板传来,模糊又真切,像一张巨大的网,正把他一点点拖进更深的地方。
  
  魏珩一边往火里添柴,一边想,原来活着这么难。难到要为半块发霉的窝头打架,要为别人不要的东西弯一百次腰,要在看见干净的斗篷时,下意识地想钻进泥里藏起来。
  
  他得活着,还得带着先生一起活着。哪怕活得像条在泥里打滚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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