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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剑与痕

  第五章 剑与痕 (第1/2页)
  
  坟头的土渐渐板结,被日晒得泛出浅黄。我蹲在先生坟前,手里攥着根枯枝,在地上画“守”字。
  
  笔尖划过的地方总留不住痕迹,风一吹就散,像我攥不住的那些日子。先生走后,天总爱变脸,前几日还下着黏糊糊的雨,今天就热得让人发晕,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守”字的最后一笔上,晕开个小小的湿圈。
  
  怀里的砚台硌着肋骨,是先生咽气前最后塞给我的东西。那天他指节都在抖,却非要把这半块磨得发亮的石头塞进我掌心,指腹在砚池边缘反复摩挲,像在说什么要紧事。我那时候只顾着哭,眼泪糊了满脸,连他最后想说的话都没听清,直到他手垂下去,才发现砚台内侧刻着个极小的“忍”字,被常年的墨渍糊得快要看不清。
  
  “先生,这字又没守住。”我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对着坟头喃喃自语,“你以前总说我写字毛躁,笔画站不稳,现在看来,是真的。”
  
  坟头的草长了半尺高,绿油油的,倒比我有精神。先生说过,草是最能守的东西,烧了来年还长,踩扁了过会儿又直起来,比人强。我用枯枝把草叶拨开,想让先生看得清楚些,却不小心在坟头划了道印子,像“守”字多出来的一撇,看着别扭得很。
  
  回到破庙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庙门的插销早就坏了,风一吹就吱呀乱响,像先生咳嗽的声音。我把那扇快散架的木门往回拉了拉,看见墙根的草被我坐得秃了片,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泥,倒像是块天然的写字板。
  
  先生留下的那捆旧书被雨泡烂了大半,只剩几本线装的字帖还能翻看。纸页皱巴巴的,边角卷得像虾壳,上面的字却还清晰,一笔一划都透着股稳劲。我认得的字不多,只捡着笔画简单的练,“人”“生”“死”“守”,写在庙墙的泥灰上,写满了就用袖子擦掉,再重新写。
  
  写“人”字时,总觉得撇画太飘,捺画太沉,像个站不稳的醉汉。先生以前握着我的手教过,说“人”字要像两个人互相扶着,一撇一捺得有呼应,可我怎么写都不对,要么撇太直,要么捺太弯,看着就别扭。
  
  这天傍晚,我正写“生”字,手腕突然一沉。不是累的,是那种带着韧劲的坠感,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枯枝往泥里钻。我吓了一跳,以为是蛇,猛地把枯枝往回抽,却看见笔尖划过的地方,泥面正一点点隆起。
  
  “啥玩意儿?”我瞪大了眼睛,凑近了看。
  
  只见棵细弱的草芽从“生”字竖画的末端钻出来,顶着层湿土颤巍巍地立着。草茎弯弯的,恰好顺着我写竖画时手腕微顿的弧度在长,连顶端的嫩芽都透着股使劲往上顶的劲,和先生说的“春芽顶冻土”一模一样。
  
  我愣了半天,伸手想摸摸那草芽,指尖刚要碰到,又猛地缩了回来。这草怎么会偏偏长在字的笔画上?难道是先生在跟我说话?可先生已经埋进土里了,怎么会……
  
  我捡起枯枝,又在旁边写了个“生”字。这次故意把竖画写得直挺挺的,没按先生说的藏劲。等了半天,泥地里啥动静都没有,连只蚂蚁都没爬过来。
  
  “奇了怪了。”我挠挠头,看着那棵从字里长出来的草芽,心里头乱糟糟的。先生教我写字时,总说笔画里藏着东西,“横如千里阵云,竖如万岁枯藤”,我以前只当是说书先生的胡话,笔画就是笔画,怎么会像云像藤?可眼下这草芽……
  
  夜风卷着腥味掠过巷口,吹得破庙的木门吱呀乱响。我打了个寒颤,往庙里头缩了缩,把怀里的砚台攥得更紧了。这腥味不对劲,不是烂鱼烂虾的味,是种带着点甜的腥,闻着让人心里发慌。
  
  瓦碴巷的野狗突然集体噤声了。平时这时候,巷尾的狗窝总吵得像开仗,今天却静得可怕,连平时最横的那只大黄狗都夹着尾巴,从墙头上跳下来,钻回垃圾堆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砰——”
  
  巷尾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木板门被撞碎了。我吓得一哆嗦,枯枝从手里掉在地上,滚到了庙门口。
  
  “谁啊?”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没人答应,只有风刮过巷口的呜呜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扒着庙门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个黑糊糊的影子正贴着墙根滑过来。那影子怪怪的,不像人也不像狗,形状像团融化的墨,边缘却泛着刺目的红,仔细看才发现,是无数根细如发丝的红线在影子外面飘着,正一点点往路边的老槐树上缠。
  
  那棵老槐树是先生生前最爱待的地方。他总说这树的年轮里藏着字,夏天的时候,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树荫下,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教我认字。我还在树干上刻过先生的名字,被他用戒尺敲了手心,说“树也会疼”。
  
  可现在,那些红线缠到槐树上,树皮竟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般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惨白的木质,连绿油油的叶子都在瞬间枯成了灰,一片片往下落,像下了场灰雨。
  
  “别、别伤那树!”我急了,想冲出去把红线扯掉,可脚像被钉在地上似的,怎么都挪不动。那影子太吓人了,黑糊糊的一团,还飘着那么多红丝丝,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我攥紧怀里的砚台,指节都捏得发白了。影子离破庙越来越近,那些飘着的红线扫过墙角的破碗,那只粗瓷大碗“咔嚓”一声裂成了齑粉,断面处还沾着几缕红线,像活的触动着,往碗的碎片里钻。
  
  “老天爷,这到底是啥啊……”我牙齿打着颤,后背紧紧贴着庙墙,眼睛死死盯着那团黑影。它要是闯进来,我该咋办?我啥本事没有,连只鸡都不敢杀,难不成要被这黑糊糊的东西吃掉?
  
  就在这时,庙墙上我刚才写的“守”字突然泛起微光。
  
  不是草芽那种怯生生的亮,是从笔画边缘渗出来的暖黄,像先生点油灯时,灯芯映在砚台里的光。那光顺着泥灰慢慢蔓延,恰好挡在庙门内侧,形成道模糊的屏障,把破庙门口遮得严严实实。
  
  我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更奇的是,那“守”字宝盖头的弧度,在发光时慢慢舒展着,像只无形的手在轻轻往上抬,把庙门护得更紧了。我忽然想起写这笔画时的感觉——当时心里想着不能让黑影靠近先生的坟,手腕不自觉地就先压后扬,像护着怀里的宝贝,既不能太僵,也不能太松。
  
  原来那不是凭空的讲究?
  
  影子飘到了庙门口,却像撞在无形的墙上,猛地顿住了。那些红线探过来,一触到暖黄的光就蜷成了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被烧着的棉线,冒起股黑烟。
  
  “嗷——”
  
  黑影里传出一声怪叫,不像人声,倒像猫被踩了尾巴,听得人心里发毛。它在门口徘徊着,像是很忌惮那道光,却又不肯走,黑影里渐渐浮出张模糊的脸,眉眼像被水泡过的纸,五官都晕在一起,只有嘴的位置裂成道诡异的缝,淌出暗红色的液汁,滴在地上,把泥都染成了黑红色。
  
  “救……救命……”
  
  那东西突然发出声音,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刺耳得很。可刚喊出两个字,就被道清亮的锐响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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