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两桃杀三士 (第1/2页)
三位科长被“请”进那间临时充当“角斗场”的小会议室时,只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那堆积的档案盒,此刻在他们眼中不再是纸张,而是一枚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气味和陈玉秀、徐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之前仗着自己是纪委核心业务科室的科长,手握调查权,县里哪个部门敢不给几分薄面?
新书记要搞什么“自查自纠”,他们嗤之以鼻,想着法不责众,李毅飞一个外来户,立足未稳,能奈他们何?顶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纪委还要靠他们了。
但谁又能想到,这位年轻书记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翻出陈年旧账,逼着他们互相捅刀子!还美其名曰“互相学习”?这手段,狠辣得让人心颤!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局,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谁不了解谁啊?这三年来,谁没在资料上动过手脚?谁没办过几件夹带私货、模棱两可的案子?
谁没跟外面某些人有过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至于留手?谁敢留手?自己手下留情,别人会对自己留情吗?
查不出对方的问题,或者查得不够深,等李书记拿出他自己掌握的那份“清单”一比对,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渎职者、包庇者!下场只会更惨!
监察一室的马树军,那个平日里端着架子、一脸正气的科长,此刻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眼神飘忽,再也没了往日的沉稳。
他拿起一份二室的初核报告,手竟有些微微发抖,往日里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此刻更像催命符。
监察二室的朱安波,冷面书生的气质也维持不住了。他紧抿着嘴唇,金丝眼镜下的眼神锐利依旧,却多了几分焦躁和狠厉。
他翻看三室的立案卷宗,手指用力地划过纸张,仿佛要将那些刻意模糊的措辞、缺失的关键证据抠出来。他知道侯胖子手脚最不干净!
监察三室的侯江,更是如坐针毡,脸上那套圆滑世故的笑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油腻的汗水以及掩饰不住的恐慌。
他翻着一室那些看似合规、实则处处透着敷衍的审理报告,心里把马树军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这姓马的,平时装得最像好人!
痛!真他娘的痛!
以前查别人,看着被调查对象如丧考妣、冷汗直流的样子,他们只觉得是工作,甚至带着一丝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
如今,这刀悬在自己头上,割肉放血的滋味轮到自己尝了,才知道什么叫钻心刺骨,度日如年!
李毅飞则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面前的桌上,摊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本翻旧了的《资治通鉴》。
手边一杯清茶,热气袅袅。这段时间,他不仅看了那堆“垃圾”资料,更将嵇根宝在位期间积压的投诉信件、上访材料翻了个底朝天。
真是触目惊心啊!多水县的纪检监察工作,在嵇根宝手里,根本就是犯罪的庇护所!
这些举报信都石沉大海,有线索压着不查,查了也是避重就轻、和稀泥,甚至不乏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上面烂成这样,下面乡镇的情况可想而知。
现在还不是去下面“刮骨疗毒”的时候。攘外必先安内!县纪委拧不成一股绳,下去也是寸步难行。他需要一把快刀把藏在烂泥里的毒蛇都逼出来!
大半天的时间,就在李毅飞看似悠闲的翻书喝茶中悄然流逝。他偶尔抬眼,目光仿佛能看到隔壁小会议室里那三个如芒在背、互相煎熬的灵魂。
他起身踱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楼下街道,行人匆匆,各自奔向各自的生活。
李毅飞的眼神有些悠远。他深知自己并非圣人,也有七情六欲,私心杂念。但既然老天爷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他就必须做点什么。
在其位,谋其政。不为青史留名,只为对得起这身衣服,对得起脚下这片生养他的土地,也为……那些在黑暗中绝望呼喊的声音。人啊总要留下点干净的东西吧。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李毅飞的思绪。
“进。”
陈玉秀推门进来,脸色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书记,侯主任……说想立刻向您汇报情况。很急的样子。”
李毅飞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么快就有人熬不住了?比预想的还沉不住气。“他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只强调必须当面跟您说。” 陈玉秀如实回答。
“让他进来吧。” 李毅飞坐回宽大的座椅,好整以暇。
门再次被推开,侯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肥胖的身体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剧烈起伏,脸上汗水和油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顾不得擦汗,带着哭腔喊道:“书记!李书记!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我不该那么晚才来找您汇报思想!我该死啊!”
李毅飞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欣慰”:“侯主任,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很欢迎同志们主动来我这里交流思想啊!这说明大家心里敞亮!
那些没来的同志,我反而更放心,说明他们作风过硬,心底无私天地宽嘛!你没来,说明你是个好同志,值得表扬!怎么能说自己猪油蒙了心呢?这话严重了。”
这番话,软中带刺,字字诛心!侯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红一阵青一阵,像开了染坊。他感觉李毅飞的目光像两根冰冷的针,扎得他无所遁形。
“李书记!我…我自纠!我坦白!” 侯江被逼到墙角,豁出去了,“我…我在工作中确实没保持住本心!被一些歪风邪气侵蚀了!
跟…跟外面某些同志,走得太近了!违反了咱们纪委的铁律!而且…而且…我还…还收过一些…一些不该收的东西!我…我上交!我全部上交!”
他急急忙忙想把自己知道的那点破事抖落出来,争取个“坦白从宽”。
“哎呀!” 李毅飞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摆摆手,“侯主任,你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
纪委干部也是人,正常的社交往来,人之常情嘛!只要不违反原则,交朋友怎么了?至于收点小东西?谁还没个礼尚往来?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组织上也是理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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