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下的未说出口 (第2/2页)
"明宇,"她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周明宇的肩膀塌下来。他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晴晴,你别骗我。"
苏晴摸了摸他的脸。他的眼角有细纹,和三年前婚礼那天一样:"我记得...我走的那天,你抱着我哭,说'我带你去看海'。可医生说我不能坐飞机,你说'那我们就去江边'。"
周明宇点头:"我们明天就去。"
苏晴摇头:"不用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枚银色纽扣,放在他手心,"我偷了你的纽扣,藏了三年。我想告诉你,我没怪你,我很爱很爱你。"
周明宇的眼泪滴在纽扣上。他想起三天前,苏晴在他怀里停止呼吸时,手里还攥着那枚纽扣。
"晴晴,"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等。"
苏晴笑了。她的身体开始变淡,像片被风吹散的云。她指着典当行的方向,轻声说:"沈姐姐说,回忆不该被典当。明宇,你要自己记住我。"
周明宇扑过去,却只抓到一把空气。他跪在地上,怀里还抱着那束满天星,花瓣上沾着他的眼泪。
沈砚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茶里飘着茉莉香,和苏晴生前最爱喝的一样。
"她走了?"周明宇声音哑得像破了的唢呐。
沈砚点头:"但她的执念了了。"
周明宇捧着茶杯,看向窗外。苏晴站在梧桐树下,穿着白裙子,举着满天星,朝他挥手。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甜,可眼神里多了丝陌生的迷茫——像在看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戏。
"沈老板,"他说,"我想把这段回忆典当了。"
沈砚愣住:"为什么?"
"因为我想记住她笑的样子。"周明宇说,"这次,换我当主顾。"
林小满是被茉莉香引到典当行的。
她抱着日记本,手腕上的勒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路过门口时,她闻到股熟悉的香气——是苏晴生前最爱用的茉莉香膏,混着周明宇身上的咖啡味,像根细细的线,牵着她往里走。
"小满?"
沈砚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她正踮着脚往墙上挂新的符咒,月白旗袍的下摆沾着星点朱砂,发间的翡翠簪子垂着流苏,在暮色里晃出点点碎光。
"沈姐姐,"林小满把日记本放在柜台上,"我想典当'没和爸爸一起去北京'的遗憾。"
沈砚接过日记本。封皮上的"平安"二字被她用金漆描过,和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她翻开某一页,里面夹着张照片——林小满举着冰淇淋,爸爸举着相机,背景是飘扬的红旗。
"这是...天安门?"
林小满点头:"爸爸说,等他回来要带我去。可他...他没等到。"
沈砚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背面,那里写着行小字:"小满,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天安门。"
"你确定要典当这段遗憾?"
林小满点头:"我想让他知道,我没怪他,我很想他。"
沈砚打开暗格,取出半枚玉佩。这次,玉佩上的裂痕没有愈合,反而更深了。
"小姑娘,"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有些遗憾,典当了就能放下。但有些遗憾..."她顿了顿,"是要用来记住的。"
林小满笑了。她想起昨天在医院,妈妈把爸爸的旧外套披在她身上,说"这是爸爸的味道";想起周明宇在典当行里,抱着满天星哭到喘不上气。
"沈姐姐,"她说,"我已经记住了。"
沈砚把玉佩还给她。玉佩在她掌心泛着幽光,像颗未落的星。
"那...你想典当什么?"
林小满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纸条上是她歪歪扭扭的字迹:"爸爸,我想你陪我种茉莉。"
沈砚接过纸条。她想起苏晴生前总说"茉莉是最好的花",想起周明宇手里那束满天星,突然明白了——有些遗憾,不是用来典当的,是用来延续的。
"好。"她说,"我帮你。"
深夜的典当行飘着茉莉香。
林小满蹲在院子里,往花盆里撒茉莉种子。周明宇坐在台阶上,抱着那束满天星,目光落在她发间——那里别着枚银色发夹,和苏晴当年送他的纽扣,一模一样。
"沈姐姐说,"林小满抬头,"爸爸的执念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
周明宇点头:"我未婚妻的执念...也会变成星星。"
林小满笑了:"那我们明天一起看星星好不好?"
周明宇摸出兜里的纽扣,放在她手心:"好。"
沈砚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茉莉花茶。她发间的翡翠簪子闪着光,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和林小满的银镯子、周明宇的纽扣,三道光芒交叠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茉莉。
"喝吧。"她说,"茶要趁热喝,回忆要趁热记。"
林小满捧起茶碗,茉莉香裹着热气扑进鼻腔。她看见天上的星星在闪,像爸爸的眼睛,像苏晴的眼睛,像所有被记住的、细碎的、温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