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萨皮克的殇歌 (第1/2页)
1781年秋,切萨皮克湾的海水泛着铁灰色的冷光。法国海军上将德格拉斯伫立舰首,指节死死扣住望远镜。远方英国舰队的帆影如送葬的行列,正缓缓驶入命运的射程。他怀中那封来自华盛顿和十三洲的急信仿佛烙铁般滚烫:康沃利斯的枪口已抵住约克镇咽喉,而海上退路是他们最后的生门。
“全舰队…准备赴死。”德格拉斯的声音被海风撕碎,三十艘法国战舰如沉默的墓碑,在腥咸的空气中升起战旗。
约克镇外围,大地在炮火中痉挛。十三洲指尖划过地图上溃烂般的战线,火星溅落在他手背灼出红痕。“德格拉斯若败…”他未竟的话语被爆炸声碾碎,帐篷帘幕翻飞间露出外面血色黄昏。华盛顿沉默地擦拭军刀,刀面上倒映着两人同样枯槁的面容。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局赌注押上的是大陆军最后的骨血。
海面突然沸腾如地狱。英舰“伦敦”号舷窗迸出第一道火光时,德格拉斯竟露出微笑。他看见英国舰队在变阵时露出破绽,那是命运赐予的残忍馈赠。“瞄准旗舰,”他轻声道,“替新世界斩断锁链。”
炮火撕碎海浪的那一刻,十三洲在陆地上猛然抬头。他听见海洋在哭泣,咸涩的风里裹挟着法兰西水兵破碎的残肢与英伦绅士的哀鸣。当英国舰队终于拖着残骸撤退时,切萨皮克湾的海水已被染成胭脂色,无数怀表与婚戒沉入深渊,永远凝视着不再属于他们的天空。
约克镇围墙内,康沃利斯砸碎了最后一瓶威士忌。玻璃碎片扎进掌心时,他竟感到一丝快意。陆地被围,海路已绝,他亲手将五千名英国子弟送进了铁棺。“向纽约求援!”他对着传令兵嘶吼,却看见对方眼中映出自己癫狂的倒影:一个早已知道结局的刽子手。
联军营地爆发出扭曲的狂欢。法军士兵将红酒浇在美军溃烂的伤口上,两国儿郎在剧痛中相拥起舞。罗尚博将军与华盛顿握手时,触到对方掌心深刻入骨的缰绳勒痕,那都是数年来拽紧一个民族命运留下的印记。
十三洲避开所有庆祝,独自走向尸骸遍野的前线。月光下,他看见有个英国鼓手男孩面朝下趴在泥泞里,右手还紧握着断裂的鼓槌。他蹲下身,轻轻拂去少年睫毛上的血污,想起七年前波士顿雪地里那个笑着向他讨糖吃的红衫军新兵。
总攻那日,十三洲率先冲出壕沟。铅弹擦过他耳际时,他听见英吉利在议会演讲的优雅声线;刺刀没入敌兵胸腔时,他感受的是数年来签署过无数镇压法令的那双手的颤抖。当法军工兵炸开最后一道防线时,他竟恍惚看见凡尔赛宫那间密室。无影灯下英吉利抓着他的手腕,翡翠色瞳孔里盛着绝望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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