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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承受之重

  不可承受之重 (第2/2页)
  
  这不仅仅是一场病,一个负担。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足以将人彻底吞噬的精神凌迟。而她和婆婆,都被困在这绝望的牢笼里,一个用疯狂的言语和行为攻击,一个用沉默和麻木承受,彼此折磨,看不到尽头。
  
  那天之后,苏予锦还是恢复了送婆婆去医院。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她依旧做着所有的事,动作甚至更轻柔了些,但她的眼神,像是熄灭了最后一点微光的深潭,再无波澜。婆婆也恢复了“正常”,不再咒骂,也不再下跪,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和畏缩,像一只惊弓之鸟,时刻观察着苏予锦的脸色。
  
  只是,那午后客厅地砖上沉闷的磕头声,如同一个驱之不散的梦魇,长久地回荡在苏予锦的每一个夜晚,提醒着她那份沉沦于病苦与人性泥沼中、无处可逃的惊悸与荒凉。自那次骇人的磕头事件后,家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半透明的胶质,稠密而滞重。苏予锦与婆婆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脆弱至极的“新平衡”。她恢复了每日送医,动作机械而精准,言语减至必要的最低限度。婆婆则像个犯了错又怕被彻底抛弃的孩子,大部分时间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躲闪,异常“配合”。
  
  然而,那种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混乱,如同地底暗涌,总在寻找裂隙。
  
  变故始于一个毫无征兆的深夜。
  
  苏予锦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惊醒。那声音不像往常婆婆起夜或痛苦的**,而是一种持续的、焦躁的摩擦声,来自婆婆房间。她心中一惊,瞬间清醒,侧耳细听。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她轻轻起身,赤脚走到婆婆房门口,推开一条缝隙。
  
  月光惨淡,照见床上的被子被掀在一边。婆婆没有躺着,而是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跪趴在床头,上半身几乎埋进床头柜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一只手在里面徒劳地掏摸着什么,嘴里发出含混的、急切的咕哝。
  
  “妈?” 苏予锦低声唤了一句,按下门边开关。
  
  昏黄的灯光亮起。婆婆猛地一颤,像是受惊的动物,缓缓扭过头。她的眼神是涣散的,找不到焦点,脸上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迷茫和固执,额头上那天磕碰留下的青紫瘀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没了……我的……钱呢?玉儿给的钱……藏这里头的……怎么没了?” 她看着苏予锦,眼神却没有真正落在她脸上,仿佛穿透她在和虚空对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拿走了?那是我的钱……买药的钱……”
  
  苏予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是钱。南玉那每月三百元,像一根毒刺,不仅在现实里划下界限,更深深刻进了婆婆混乱的思维里,成了反复发作的病灶。
  
  “妈,钱没有放在那里。王医生那边有记录,专款专用,都用在你的药和营养上了。” 苏予锦强迫自己用平缓的语调解释,尽管她知道,此刻的婆婆很可能听不进去逻辑。
  
  “你骗我!” 婆婆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们都想骗我!玉儿……玉儿是不是也不管我了?她也不要我这个妈了?” 她的逻辑开始跳跃,从钱直接跳到对女儿的恐惧性猜疑,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冲刷着沟壑纵横的脸,“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办啊……”你们就是不想管我。
  
  她不再掏摸缝隙,而是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开始低声啜泣,那哭声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被遗弃的恐惧。她瘦骨嶙峋的肩膀耸动着,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脆弱,又无比……异常。
  
  苏予锦没有立刻靠近。她看着婆婆沉浸在自身世界里的恐惧和悲伤,那天下跪磕头时感受到的毛骨悚然再次泛上心头。这不是清醒的指责或哀求,这是精神世界堤坝的又一次微小溃口。是疾病在蚕食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将恐惧放大,将记忆扭曲。
  
  她慢慢走过去,没有试图触碰婆婆,只是蹲下身,保持着一段距离,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妈,南玉没有不管你。她给你打了钱,安排了医生。我在这里。没人不要你。现在很晚了,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婆婆的哭声渐弱,变成断续的抽噎,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有些茫然地看着苏予锦,似乎认出了她,又似乎没有。眼神里挣扎着恐惧、依赖和深深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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