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想吃独食吗? (第1/2页)
离别前夜,金府内的气氛格外复杂。既有一种刻意营造的、为金海践行的热闹与祝福,又弥漫着无法驱散的浓浓离愁与不舍。花厅之中,早已摆下了一桌丰盛精致的酒席,远非寻常家宴可比,山珍海错,时鲜蔬果,琳琅满目,当中自然少不了金氏商号如今最负盛名的“五粮玉液”,而且是窖藏最久的极品原浆。
三位夫人皆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盛装出席。苏清音虽然年龄最小,但是已经事好长时间,身着一袭湖蓝色绣银丝缠枝莲的曳地长裙,发髻高绾,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妆容淡雅,气质清贵沉稳,一如她平素主持大局时的风范,只是眉眼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色,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潘金莲则是一身石榴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艳光逼人,云鬓上珠翠摇曳,美目流转间,却总忍不住泛红,强颜欢笑之下是藏不住的委屈与依恋。李瓶儿选了身娇嫩的鹅黄色软烟罗襦裙,清新可人,如同春日初绽的嫩蕊,她本就性子柔怯,此刻更是低眉顺眼,偶尔抬眼望向金海,那目光如水,盈盈欲滴,让人望之心碎。
金海坐在主位,看着眼前三位风情各异、却同样对自己情深义重的佳人,心中暖流涌动,更多的却是沉甸甸的责任与即将离别的酸楚。他举杯,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明日我便要暂别家中,外出游历些时日。这些年来,家中内外,全赖清音操持,金莲、瓶儿陪伴,我方能在外面安心打拼。这一杯,我敬你们。”
苏清音率先举杯,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哥哥言重了。夫妻本是一体,何分彼此?妾身只盼夫君此行,务必以安全为要,遇事三思,平安归来。”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辣意冲上喉头,也冲淡了些许眼中的湿意。
潘金莲也连忙端起酒杯,却未立刻喝,而是盯着金海,眼圈又红了:“官人,你说得好听,什么游历些时日?那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妾身想想就害怕……你可得记着,家里还有人日日夜夜盼着你呢!”说罢,也仰头干了,被酒气呛得咳嗽了几声,更显楚楚可怜。
李瓶儿双手捧着酒杯,细声细气地道:“官人……妾身……妾身不会说话,只愿官人一路顺风,无病无灾。家中一切,有姐姐们和师父在,官人勿念……”她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带着哽咽,勉强将酒饮下,便低下头去,肩膀微微耸动。
酒过三巡,菜添五味,席间的话题渐渐放开,却也绕不开离别与担忧。李瓶儿忽然抬起头,像是鼓足了勇气,怯生生地对金海道:“官人,你一个人出门在外,风餐露宿,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怎么行呢?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总得有人料理。妾身……妾身虽笨拙,但也想跟着官人一起去,路上也好照顾官人起居……”
她这话说得婉转,情意却真挚。她出身虽不算太高,但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能说出这番愿意随行吃苦照顾的话,可见对金海用情之深。
然而,她话音刚落,旁边的潘金莲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立刻竖起了柳眉,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瓶儿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官人是去江湖历练,干的是正事,说不定还要与人动手,凶险得很!你一个弱女子跟着,岂不是成了官人的累赘?再说了,”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醋意和不满地瞥了李瓶儿一眼,“官人这才刚答应带我们,你就急着要跟去‘照顾’,怕不是想撇下我和姐姐,自己跟着官人出去逍遥快活,吃独食吧?”
“我……我没有!姐姐冤枉我了!”李瓶儿被潘金莲一番抢白,顿时慌了,小脸涨得通红,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忙看向金海,又看向苏清音,“我只是担心官人无人照料,绝无他意!姐姐怎能如此想我?”
眼看两人要争执起来,苏清音轻轻放下筷子,温声道:“莲姐姐,瓶儿姐姐也是关心则乱,并无恶意。瓶儿姐姐,金莲姐姐也是舍不得官人,言语急切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她先安抚住两人,然后看向金海,目光澄澈,“夫君此行,旨在磨砺自身,增长见闻与武艺。带着家眷,确有不妥,不仅行动不便,更易分心,也徒增风险。瓶儿姐姐的心意是好的,但此事,还需夫君自行定夺。”
金海看着这情形,真是哭笑不得。他心中感念李瓶儿的体贴,也理解潘金莲那点小心思和醋意,更明白苏清音说的才是正理。他放下酒杯,正色道:“清音说得对。我此去江湖,并非游山玩水,而是要经历些风浪,见识些人心险恶,甚至可能会有搏杀争斗。带着你们任何一个,我都无法全心应对,更怕万一护不周全,反害了你们。此事不必再提。”
他看向李瓶儿,语气缓和:“瓶儿,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家中同样需要人。清音掌管内外事务,已然十分辛劳。金莲性子活泼,能陪清音解闷。你心思细腻,正好协助清音打理内宅,照顾师父起居。你们三人各司其职,将家里守好,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也能让我在外毫无后顾之忧。”
他又看向潘金莲,带了几分调侃:“至于‘吃独食’……你这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我像是那种人吗?等我回来,定当好好‘补偿’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这话说得潘金莲破涕为笑,嗔怪地白了金海一眼,总算不再纠缠。李瓶儿也听出金海话中的重视与安排,心中委屈稍减,低声应道:“是,妾身明白了,定当协助姐姐,守好家门。”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但这顿践行宴,终究是在一种强颜欢笑与暗流涌动的离愁别绪中结束了。夜色渐深,丫鬟们撤去残席,奉上香茗。
金海知道,明日即将远行,今夜还有许多话要交代,许多事情要确认。尤其是苏清音,作为实际掌管着庞大商业帝国的女主人,她需要向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汇报近况,自己也需要给予她最后的嘱咐和支持。
果然,待潘金莲和李瓶儿依依不舍地暂时回房后,苏清音对金海柔声道:“夫君,可否移步书房?有些家业上的事情,还需向你禀报交代一番。”
金海点头,与苏清音一同来到书房。书房内烛火通明,熟悉的书香与墨香混合,让人的心绪稍稍沉淀。红木大书案上,整齐地码放着几本厚厚的账册和一些信函。
苏清音没有立刻去翻账册,而是先亲手为金海沏了一杯安神的参茶,然后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灯光下她的侧颜显得格外柔美,也带着一丝操劳后的淡淡倦意。
“夫君明日便要远行,妾身长话短说,将家中主要产业的近况与你分说清楚,也好让你心中有数,在外无需过多挂念商事。”苏清音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开始了她的汇报。
“首先是‘五粮玉液’。”她打开最上面一本账册,指尖划过一行行清晰的数字,“自年初荣获‘天下第一酒’御赐金匾,并被定为宫廷贡酒以来,进展远超预期。”
“宫廷供奉方面,”苏清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与谨慎,“我们的酒已彻底打开局面,凭借绝佳的品质和‘天下第一’的名头,已成为宫中宴饮、赏赐的主要用酒,深受陛下与各位贵人青睐。如今每月固定的供奉量已达一万坛,逢年过节、宫中大宴时,还会临时加派,有时能多个三五千坛。目前宫内用酒,我们‘五粮玉液’约占六成份额,稳居第一;原本的御酒占约三成;剩余一家瓜分剩余一成。赵尚书那里也一直维系得很好,供奉事宜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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