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意外的请求 (第1/2页)
酒意涌上来时,往事便如潮水般冲破闸门。
扈三娘又拿出来一坛酒——不知她屋里到底藏了多少酒。这坛比刚才那坛更烈,入口如刀,烧得五脏六腑都疼。可她就需要这种疼,疼了,心里的疼才能麻木些。
“我七岁开始学刀。”她抱着酒坛,眼神涣散,像是透过氤氲的酒气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爹请了三个师父。第一个教我基本功,扎马步,一扎就是两个时辰。夏天蚊虫咬,冬天北风吹,我不哭,也不喊累。因为我知道,我是扈家唯一的女儿,得给爹争气。”
金海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太久了,需要说出来。
“十二岁那年,第二个师父来了,是登州来的刀客。”扈三娘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那人脾气古怪,从不夸人。我练得再苦再累,他最多点点头。可有一回,我三天三夜没合眼,琢磨透了一套连环刀法,练给他看。他看了半晌,说了两个字:‘尚可’。”
她顿了顿,眼里有光:“就这两个字,我高兴得三天没睡着。后来才知道,从他那张嘴里说出‘尚可’,已经是最高的夸奖。”
烛火跳动,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金海给她倒了半碗热水,她接过去,却不喝,只是捧着暖手。
“十五岁,我刀法小成。”她继续说,“爹带我去苏州走镖——其实不是真走镖,是想让我见见世面。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清音。”
提到苏清音,扈三娘的神色真正柔软下来。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纯粹美好的回忆。
“苏家是苏州首富,庭院深深,九曲回廊。我第一次去时,迷了路,转了半天出不去。”她轻笑,“是清音发现了我。她那时才十三岁,穿一身浅绿襦裙,抱着本书,站在海棠树下,问我:‘你是哪家的姐姐?怎么走到内院来了?’”
“我说我是扈家庄的,来给苏老爷送贺礼。她就笑,说:‘那我带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下次来,教我骑马。’”
扈三娘的眼神变得温柔:“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苏半城唯一的女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却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说她羡慕我能骑马射箭,能自由自在。我说我羡慕她能读书写字,能安静从容。”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她声音轻下来,“她教我认字,我教她骑马。她给我念诗,我给她舞刀。那一年春天,海棠花开得特别好,我们在花树下结拜,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姐妹。”
金海想象着那个画面——两个少女,一个英气勃勃,一个温婉娴静,在海棠花雨中结拜。那是乱世中难得的纯真。
酒又倒满了一碗。扈三娘端起,却不急着喝,只是看着碗中晃动的倒影。
“也就是那一年,”她语气变了,“爹给我定了亲。是祝家庄的三公子,祝彪。”
她冷笑一声:“祝彪……我第一眼见他就讨厌。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他见我舞刀,竟然说:‘女子学这些做什么?嫁了人,就该相夫教子。’”
“我当场就想退婚。可我爹不让。”扈三娘的声音里满是苦涩,“他说三庄联盟是祖辈定下的规矩,不能破。他说祝彪年少气盛,婚后会改。他说……他说女人总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
“我争过,闹过,甚至以死相逼。”她摇头,“可每次看到爹鬓角的白发,看到他为难的样子,我就心软了。我想,算了,嫁就嫁吧。大不了婚后各过各的,他纳他的妾,我练我的刀。”
“可谁能想到……”她声音哽咽起来,“谁能想到,还没等到成亲,扈家庄就没了……我爹,我娘,我哥哥……都没了……”
眼泪终于决堤。这一次,她不再压抑,放声大哭。哭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回荡,撕心裂肺。
金海没有劝,只是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手帕。有些痛,必须哭出来,才能活下去。
哭了许久,扈三娘渐渐止住泪水。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金海,忽然笑了,笑容凄凉又美丽。
“金海,你知道吗?我和清音开过一个玩笑。”
“什么玩笑?”
“我们说好,以后要嫁给同一个人。”扈三娘说这话时,眼神迷离,不知是醉话还是真言,“那时年少,不懂事。清音说,她性子软,得找个能保护她的人。我说,我性子硬,得找个能容我的人。我们就想,要是真有那么一个人,既懂她的温柔,又懂我的刚烈,那我们姐妹就一起嫁给他,永远不分开。”
金海愣住了。
扈三娘却自顾自说下去:“现在想想,真是孩子话。这世上,哪有那样的人?就算有,又怎么会轮到我们?”
她站起身,踉跄了一下。金海连忙扶住,她却顺势靠在他肩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轻声说,呼吸带着酒气喷在金海颈侧,“清音嫁给了你。她真有眼光……你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
“三娘,你醉了。”
“我没醉。”扈三娘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清醒得很。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后退一步,开始解自己的衣带。动作很慢,很坚决。
金海大惊:“三娘!你干什么!”
“我不想把第一次留给王英。”扈三娘说得平静,手却微微颤抖,“那个人渣,不配。金海,今晚……你要了我吧。”
“你疯了!”金海抓住她的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扈三娘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我知道你是清音的丈夫,我不该有这种念头。可我太孤独了……金海,我太孤独了。这世上,我只有爹了,可他现在不在我身边。我在梁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撑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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