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魂穿定远,甲午惊梦 (第1/2页)
楔子:魂穿定远,甲午惊梦
手指触碰到那截冰凉炮管的瞬间,我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省博物馆的恒温展厅里,柔和的光线洒在1:100比例的定远舰铜质复刻模型上,鎏金的舰名在玻璃罩内泛着温润的光泽,炮口雕琢的纹路清晰可辨,连甲板上的铆钉都复刻得毫厘不差——那是我对着史料照片比对了无数次的细节。我叫苏锐,二十八岁,一个浸淫甲午海战史料十余年的现代军迷,眼前这尊模型,是我攒了半年工资才换来的心头好。
“要是当时能有不同的选择,要是由我指挥海战……”我对着模型喃喃自语,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炮管上复刻的弹痕——那是丰岛海战中定远舰留下的旧伤,史料里记载得明明白白。就在这时,一股尖锐的电流突然从指尖窜入,瞬间席卷全身。强光骤然炸开,眼前的玻璃罩、展厅穹顶、周围游客的身影尽数被白光吞噬,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耳边先是一阵刺耳的嗡鸣,紧接着,沉闷而持续的海浪拍击声,混杂着呼啸的海风声,如千军万马在耳边奔腾。
失重感持续了不过片刻,身体便撞上了坚硬的平面。刺骨的海风裹挟着浓烈的咸腥气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残存的眩晕。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博物馆洁白的天花板,而是灰蒙蒙的天空,乌云低沉得仿佛随时会砸下来。脚下是冰凉的木质甲板,每一块木板都带着海水浸泡后的湿冷与粗糙,缝隙里还残留着褐色的海藻与干涸的盐渍,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那触感真实得让人心头发颤。
“这是……哪里?”我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巨大的桅杆矗立在眼前,高耸入云,粗壮的缆绳如蛛网般交错,上面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黄龙旗,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韵律。远处,连绵的炮台轮廓在残雪的覆盖下隐约可见,炮口沉默地对着海面,炮台后方的营房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带着古朴的烟火气。
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手机、钱包、钥匙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枚冰凉的金属物件硌在掌心。掏出来一看,是那枚刻着“定远”二字的黄铜钥匙扣——这是我大学时自己刻的,背面还凿着我的名字缩写,穿越前随手挂在包上,此刻却成了我与原来世界唯一的联系。钥匙扣上的字迹被海水浸得发暗,可周围的一切,却已经天翻地覆。
“定远……”我喃喃自语,目光突然被主桅杆上的鎏金大字吸引。那两个字苍劲有力,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正是我刚刚念出的名字——“定远”。
心脏骤然紧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惶恐席卷全身。我竟然真的站在了定远舰的甲板上!那些史料里的文字,那些模型上的细节,此刻都化作了眼前真实的景象。船舷外,是碧波万顷的威海湾,海水呈现出深不见底的蓝黑色,远处的海平线与天空融为一体,苍茫而辽阔,却也透着几分萧瑟与凶险。
“苏大人,您可算醒了!”一个清脆而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号衣的少女快步跑来,梳着双丫髻,鬓边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绒花,身形纤细匀称,步履轻盈利落。她的面容清秀温婉,一双杏眼明亮澄澈,此刻正满是担忧地看着我,手里还捧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披风,跑起来时衣摆翻飞,露出袖口沾着的些许木屑——想必是刚帮着检修过甲板。
“您刚才在舰桥突然晕倒,可把士卒们吓坏了。”少女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动作麻利又轻柔,一边说着,一边将披风披在我的肩上,还细心地为我系好了领口的系带,指尖触到我脖颈时带着一丝微凉,“海风大,您刚醒,仔细着凉。前几日您为了核对弹药清单,连着两夜没合眼,可不能再累着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口中的“苏大人”,显然就是这个时空的“我”。少女见我不语,眼神里的担忧更甚,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指尖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大人,您是不是还有些晕?我去叫沈姑娘来给您看看吧,她昨日刚配了醒神的草药,很是管用。”
“沈姑娘?”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咙干涩得厉害,发出的声音沙哑不堪。
“是医官沈先生的女儿沈兰呀。”少女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熟稔,“您忘了?前日您还夸她包扎的手法利落呢。我叫青禾,原是舰上差役之女,父亲去年在检修桅杆时不慎失足落水,没能救回来。刘管带怜我孤苦无依,便安排我留在您身边做贴身侍女,照顾您的起居。”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披风的边缘,“我手脚麻利,会补衣裳、会记台账,还跟着陈先生学了点简单的器械擦拭,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她的语气平静,可我却从那双明亮的杏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与坚韧。这乱世之中,一个孤女能在军舰上立足,想必也经历了不少磨难。我心中泛起一丝怜惜,点了点头:“辛苦你了,青禾。我没事,不用叫沈姑娘了。”
青禾闻言,松了口气般露出一丝浅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像极了邻家妹妹:“那就好,您可是咱们舰上的主心骨,可不能出事。”
这时,一个身着藏青色工装、背着工具包的青年快步从甲板另一端走来。他身形挺拔偏瘦,皮肤因常年接触机械略带粗糙,面容清俊,眼神专注锐利,鼻梁上架着一副简易单片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时,带着几分审视与关切。他指尖还沾着些许黑色的机油,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锈迹,走到近前,微微躬身:“苏大人,您醒了就好。我是陈墨,刚从德国留洋归来,奉命协助舰艇检修。听说您晕倒,特来探望——方才我检查了舰桥的踏板,发现一处铆钉松动,怕是您不慎踩空了。”
陈墨?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正是史料中记载的那位北洋水师留洋工程师,他精通舰船技术,曾为定远舰的维护出过不少力,却因清廷腐败,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有劳陈先生挂心了。”我拱手还礼,努力模仿着记忆中的礼仪,“舰艇检修之事,还需多仰仗先生。”
陈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我会对他如此客气——想必原主往日里或许有些急躁?他随即恢复平静,推了推眼镜,语气郑重中带着几分急切:“大人客气了,为国效力,乃是分内之事。只是……”他话锋一转,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主炮炮塔,“定远舰虽为巨舰,但舰体已服役七年,十二英寸主炮的炮栓卡壳率达三成,前日试射三发便哑火一发;甲板连接处的铆钉大半锈蚀发黑,昨日风浪中已有两处松动,险些刮伤水兵;还有火炮瞄准系统,刻度盘误差超过两度,若遇实战,怕是难以精准命中目标。”
他一边说,一边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磨损的牛皮本子,翻开后,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和草图:“这些都是我近一个月检修的记录,需要更换的零件清单,我递上去三次了,可后勤那边始终说经费紧张,让再等等。”他合上本子,语气沉重,“大人,日军的吉野号、松岛号都已配备速射炮,航速比我们快三节,若再得不到修缮,日后真遇上,我们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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