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能兑现 (第1/2页)
黄缘帅是那种言出必行的母亲,她对建桥桥严格,对自己也一样严格。
说话算话,是像黄缘帅这样的“虎妈”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最为优良的品质,也教会了建桥桥,要重视每一个约定。
2002年的暑假,建桥桥以预期中的全国少儿英语演讲大赛一等奖,和超预期的袋鼠数学全球成就奖(满分),成功为自己赢得了两个星期的自由假期。
这个假期,丁加一从还是五年制的小学毕业了,建桥桥也完成了小学二年级的课业。
黄缘帅在让建桥桥跳级和不跳级,这两个选项之间,选择了后者,以留出更多学有余力的时间,丰富爬藤冲牛剑的“课外简历”。
从六岁到七岁再到八岁,建桥桥从一个奶娃娃,变成了一个半大的姑娘,她的身上是有一股“灵气”的,年龄小的时候,可能没有那么明显,越长大就越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连续三年里的第三次见面,每一次都让丁加一觉得新奇而又特别。
两年前,建桥桥第一次见建桥桥,脏不拉几的衣服、东倒西歪的辫子、延绵不绝的两条鼻涕虫,把这份灵气给掩盖得严严实实。
一年前,丁加一再见建桥桥,只一眼,就觉察到独属于建桥桥的这份灵气带来的独特气质。
只不过,一年前的相处时间,只有投石抓鱼摸虾的那几个小时。
因为时间太过短暂,丁加一还没有来得及适应这份逼人的灵气,就直接给逼退了。
丁加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以至于建功名专门跟他打招呼那会儿,他都没勇气走出院子。
村里人不知道丁加一的心路历程,还因为这事儿,一个劲儿地夸他。
说他懂得照顾没能“入选”的大阿伯丁有木的感受,越来越像顶顶贤惠的巧莲养出来的孩子。
因为搞不明白“金主爸爸”对丁加一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岙溪村的人再开丁加一不好的玩笑时,也就有意无意地开始避着他。
就这么着,又一年过去了,建桥桥在上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丁加一无从知晓。
到了岙溪村,相处一天过后,那股逼人的灵气,很快就幻化出了特别幼稚的孩子气。
建桥桥对村里的一切,都还是觉得新鲜又好玩的,时不时就大惊小怪、大呼小叫,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扔个石头在水上多“飘”了两下,能兴奋半天;学半天才烤熟了一个地瓜,也能兴奋半天。
建桥桥动不动就给“水族馆特工队”的小伙伴们,投去崇拜的目光,整得“无父小分队”的成员,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当然,被这样的目光,投射最多次的,还是丁加一。
一次两次的,丁加一肯定还是会怀疑这份“崇拜”的真实性,日复一日的,丁加一就被这束目光给收归了。
建桥桥的身上,有满满的元气和满满的正能量,这是丁加一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
丁加一是羡慕建桥桥的,在羡慕之中,还带了一丝感谢。
感谢建桥桥为他“命硬”的发声,为他妈妈“改嫁”的声援。
这些大人们整天在他耳边说的,小朋友们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的“命数”,只有在建桥桥这儿,才会被一次又一次认真地纠正。
丁加一不愿意让这一份情绪蔓延,建桥桥对他来说,肯定是特别的,是外面的世界,而他对于建桥桥来说,又有什么是值得被特别对待的?
穷得特别,惨得特别?
过去整整一年,建桥桥都音讯全无,丁加一从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能这么特别,演变成了压根不去想起这件事情、不去记挂这个人。
时隔一年再相见,建桥桥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语言水平已经比同龄人高了很多,一到丁加一这儿,就还是连汉语拼音都没有学好。
开口闭口就是第一声和轻声颠倒加一ge gē,叫得丁加一浑身别扭。
他明明都已经告诉自己,没必要搭理这种错误的汉语拼音发音方式,人家想怎么学拼音那都是人家的自由。
怎么再一听到,还是那么想去纠正。
想完了,又不敢真的付诸行动。
丁加一发现自己好像中了音调颠倒的“加一ge gē”的毒。
想忘忘不掉,想戒戒不了。
一番纠结下来,丁加一就没有像前两年一样,一见面就带建桥桥出去疯玩。
然后……
建桥桥就被别家请去做客了。
过去的一年,那十户有壮劳力去打桩船上工作的人家都赚到了钱,每家大鱼大肉地招待建桥桥一天、两天的,两个星期也就这么过去了。
建桥桥在村里有了很多阿哥阿姐阿弟阿妹,玩得也都挺好的,但能让她甜甜地喊着“ge gē”的,始终只有丁加一。
不管“日程多忙”,建桥桥每天都会过来找他一下。
内心敏感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确认过后,他决定要做点什么。
至于是什么,丁加一还没有想好,只是不自觉地开始好好学习。
其实,他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改变——为了不让自己闲得蛋疼——总记挂某个不该记挂的人。
这是丁加一下意识的行为,本心上,他还想继续“上廊桥的房,揭廊桥的瓦,把大好的时光消磨在上学的路上”,可这条路上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带建桥桥玩过。
只有远在隔壁村的学校,算是一块清净的“自留地”。
两个星期的假期,如白驹过隙,离别在即,丁加一什么都没有做。
他早就习惯了离别,爸爸离世他没哭,妈妈改嫁他没送。
反倒是建桥桥,拿出了纸和笔,告诉丁加一:“加一ge gē,我现在已经学会差不多三千个汉字了,我去年打电话到村委会,你都没有接到,这次等我回上海了,就给你写信。”
丁加一认真想了想,发现已经从五年制小学毕业的自己,都不见得学会了3000个汉字。
他低头看了看建桥桥写在纸上的字,漂亮得也根本不是自己那一手“狗爬体”能比的。
为了不在建桥桥面前露怯,也为了给自己一些迎头赶上的时间,丁加一拒绝了建桥桥给他写信的提议。
“你连gē ge都还叫不对,写什么信啊?还是等到你像我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再写吧。”丁加一如是说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