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镜中谋 第13章,故人踪 (第2/2页)
“不明白?”崔瑛冷笑一声,将手中那卷东西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有人看见,你数次在不当值的时候,往北苑那边去。还和库房一个姓胡的太监,有过接触。”
果然是被看见了!是郑司记告诉她的?还是崔瑛自己发现的?
“奴婢只是……去取浆洗用的皂角,偶然遇到胡公公,说了两句话。”李未央强自镇定。
“偶然?”崔瑛逼近一步,气息几乎喷到李未央脸上,“李未央,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管你手里有什么。但我要警告你——离那个胡三福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他搅在一起,只会引火烧身!到时候,别说司记院,谁都保不住你!”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带着一股罕见的激动情绪。
李未央抬眼看她,忽然发现,崔瑛眼中除了警告和愤怒,似乎还有一丝……恐惧?她在害怕什么?怕自己被牵连?还是怕别的?
“崔掌记,”李未央轻声道,“奴婢并无他意,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事情。”
“知道?”崔瑛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宫里的水有多深,有多脏,你根本想象不到!有些事,有些人,是你绝对不该碰的!”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指着桌上那卷东西:“这个,是郑司记让我转交给你的。”
李未央看向那布包。
“她说,你或许用得上。”崔瑛的语气复杂难辨,“但她也让我告诉你——路是自己选的,后果也得自己担。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拉开门,快步消失在除夕夜的寒风与黑暗中。
门扉晃动,冷风灌入。
李未央独自站在屋内,心跳如鼓。她走到桌边,手指有些颤抖地解开布包。
里面是一卷陈旧发黄、但保存尚好的手抄经卷。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她轻轻展开。
不是佛经,也不是道藏。
开篇第一行字,便让她呼吸一窒:
“《净心守拙录》·残卷”
下面是稍小的字:“终南山守拙草堂主人张枢撰”
张守拙的手札!郑司记怎么会有这个?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交给自己?
她急切地往下看去。字迹清隽洒脱,内容却深奥晦涩,夹杂着大量道家术语、经脉穴位、观想之法,以及一些关于“清浊之气”、“心神养护”、“外邪侵扰”的论述。
她快速浏览,寻找与镜子相关的字眼。
终于,在接近末尾的一页,她看到了:
“……凡器物沾染阴煞怨秽,日久生灵,则为‘秽器’或‘邪灵寄物’。其气侵人,初则幻视幻听,神思不属;继则气血逆乱,噩梦缠身;重则神魂被夺,癫狂而终。”
“……余曾见一鎏金龙纹古镜残片,内蕴前朝秘术‘牵机引’之煞,兼有枉死怨魂依附,已成大秽。持之者不过数载,皆心智失常,暴毙横死。”
“……克制之道,首在‘净心’。心若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不使惹尘埃。辅以‘守拙’之法,固本培元,使神魂凝实,邪气难侵。具体法门如下……”
后面便是具体的呼吸吐纳、观想存神、以及几种草药熏香辅助的法门。可惜,这一页似乎被水浸过,墨迹模糊,关键处难以辨认。
再往后翻,最后几页记载了一些奇闻异事和地理星象的杂记。其中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太庙地宫,阴气汇聚,然亦是‘地脉灵枢’之一。秽器封存于此,以地脉龙气镇压,暂保无虞。然若逢天象有异,如血月凌空、九星连珠之时,地脉波动,封印或会松动,邪气外溢……”
血月!九星连珠!残纸和薄册都提到过!
李未央的心跳得飞快。她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张守拙不仅知道镜子的来历和危害,还留下了克制之法(虽不完整)!而郑司记,竟然拥有这份残卷,并在此刻交给了她!
这意味着什么?郑司记希望她学习克制之法,保护自己?还是暗示她,即将有“天象有异”之时,地宫封印可能会松动?
她想起残纸上“镜为引,簪为钥,血为媒”的记载,想起噩梦中的低语“钥……归位……血……偿……”
一个可怕的联想逐渐成形:那枚银簪,或许不仅仅是“钥匙”,还可能是在特定天象下,用来“启动”或“沟通”镜子邪力的媒介!而“血为媒”……
她不敢再想下去。
窗外,远远传来新旧年交替的钟声,悠长而沉重,一声声,回荡在风雪弥漫的宫城上空。
除夕过了。
新的一年,对她而言,并非希望,而是更深的迷雾,和可能随时降临的、未知的惊涛骇浪。
她握紧了手中的《净心守拙录》残卷。
这或许是郑司记给予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
生机与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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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有话说】
年关大雪,宫闱寂寥。秋兰的提醒,崔瑛的严厉警告与隐约恐惧,揭示李未央的行动已引起关注。
郑司记通过崔瑛,转交关键物品——《净心守拙录》张守拙手札残卷!内含镜子危害描述及不完整克制之法!
残卷揭示“血月”、“九星连珠”天象可能动摇地宫封印,与之前线索吻合。
“镜为引,簪为钥,血为媒”的恐怖联想浮现。银簪的真正用途,或许远超想象。
下一章:手握残卷的李未央,将开始尝试修炼“净心守拙”之法。她能从中获得多少对抗镜子侵蚀的力量?天象异变之期是否将近?郑司记此举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么?新的一年,危机与转机并存,暗流即将化为惊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