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镜中谋 第15章,亥时之约 (第1/2页)
戌时三刻,宫禁已深。
李未央独坐于值房内,窗棂外夜色浓稠如墨。掌心那张字条已被汗水浸得微潮,上面的“亥时,老地方,急”六字,像六根细针,扎在心头。
“老地方”——指的是西六所后头那处早已废弃的柴院。那里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白日都少有人迹,确是密会的绝佳所在。只是,那送信的小太监……上一次传递胡太监的口信时,眼神虽怯,却还算稳。今日午后,他将这纸条塞进她手中时,指尖冰凉,额角甚至有未擦净的虚汗,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一瞬。
急?为何而急?是胡太监那边出了变故,还是……这纸条本身,就是个陷阱?
她缓缓吐纳,试图按“净心守拙”法门收敛心神。此法初修,效果微乎其微,思绪如脱缰野马,尤其每当想起崔瑛白日里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与郑司记争执时眼中压抑不住的惊怒与……一丝绝望?
“司记大人太过谨慎!地宫异响非同小可,必须立刻上报,详查源头!”崔瑛的声音犹在耳畔,失了往常的冷静。
“上报?凭何上报?凭你我一介宫人臆测?还是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残卷妄语?崔瑛,你近日心神不宁,我看你是被那‘侵蚀’之说魇住了!”郑司记的斥责冰冷而现实。
分歧并非一日,但如此尖锐,还是首次。而崔瑛最后拂袖而去时,袖口无意带落的一枚铜符,上面沾染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暗红痕迹,让李未央心头骤紧。那痕迹,与天边偶尔划过的暗红流光,色泽何其相似!
亥时将至。
她换上深青色不起眼的宫装,外罩黑色斗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避开巡更的宦官,绕开有灯火的长廊,熟稔地穿行在宫墙的阴影里。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却压不下心头那缕挥之不去的灼热感——并非体温,而是左臂内侧,那道自“镜疤”事件后便偶尔会泛起的微弱灼痛。今夜,这痛感似有若无,却持续不断,像某种不祥的预警。
废柴院到了。
残月被薄云遮蔽,只投下惨淡微光。荒草在风中发出窸窣碎响,更显四周死寂。院中那棵枯死的老槐树,枝桠嶙峋,如同鬼爪般伸向夜空。
她隐在一段半塌的土墙后,屏息凝神。时间点滴流逝,四周只有风声虫鸣。
忽然,一阵极轻的、拖沓的脚步声从院门方向传来。不是胡太监!那太监脚步虚浮,落地却重。李未央心下一沉,握紧了袖中暗藏的短刃。
一个黑影踉跄着扑进院子,身形瘦小,正是白日送信的小太监。他仓惶四顾,声音带着哭腔,压得极低:“有、有人在吗?救……救命……”
李未央没有立刻现身。
小太监又往前跌撞两步,几乎要哭出来:“李、李姑姑?是胡公公让我来的,他、他来不了了!出大事了!他们发现了,他们……”话音未落,他身后院门阴影里,猛地又窜出两个高大的黑影,动作迅捷,直扑那小太监,一人捂嘴,另一人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短刀,径直向小太监后心刺去!
电光石火间,李未央来不及多想,手腕一抖,一枚铜钱激射而出,“铛”一声脆响,精准打在刀身上,将那致命一击打偏。与此同时,她身形如狸猫般从墙后闪出,短刃出鞘,直取离她最近那人的手腕。
袭击者没料到暗处还有人,一惊之下,动作稍滞。被救下的小太监趁机挣脱,连滚爬爬躲到李未央身后,浑身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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