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第2/2页)
等她又悄无声息地向前挪了几步,借着室内透出的光线,
才看清,时权也在。
她下意识想立刻退开,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脚步将动未动之际,时权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那低沉平稳的嗓音隐约传来,像带着某种无形的钩子,瞬间钉住了她的脚步。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极轻地挪动,闪身躲进了廊柱与一座高大古董柜形成的狭窄阴影里。
粗犷的罗马柱柱身冰凉,贴着她的脊背。
男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
她没有等到听完,就在那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她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沿着阴影快速离开了。
黛柒几乎是逃也似的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
脚步在厚地毯上近乎无声,心跳却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
生气吗?
有的。
一股被愚弄、被欺骗的怒火,正沿着脊椎向上窜,烧得她指尖发冷。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冲出去大闹一场?撕破脸大吵一架?
结果显而易见。
除了激怒那个男人,让他更有理由将她看得更紧、锁得更牢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甚至可能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吝于给予。
他太了解她了。
了解她那些可笑的、不合时宜的心软和恻隐。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能维持着表面甚至偶尔近乎温存的和睦,很大程度上,
正是建立在那个他时日无多的前提之上。
因为这个前提,她下意识地将他过往的强势、控制乃至伤害都合理化了,
给他的一切行为蒙上了一层情有可原的悲情滤镜。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算了,他病了,算了,他或许也没那么多时间,
于是,她原谅,或者说,强迫自己忽略了所有的不快与屈从。
可现在,这个前提毙了。
难怪……难怪他即便病着,行动举止却与常人无异,精力甚至好得惊人。
那些她曾偶尔起疑又自行按下的细节,此刻回想,哪一处不是漏洞百出。
她推开房门,又反手轻轻关上,缓缓坐到床上。
黑暗中,她没有开灯,
愤怒过后,一种更深、更冷的疲惫席卷了她。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那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活在一场被编排好的戏里,
连那点自以为是的宽容和决定,都是别人剧本上一笔带过的注脚的无力与荒谬。
还未等她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中理清心绪,甚至没来得及让翻涌的情绪平复,房门把手忽然转动,
“咔哒。”
门被推开了。
走廊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进一片昏暗的室内,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身形。
时危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未开灯的房间,眉头微微蹙起,随即落在端坐在床边上的女人。
他抬手,“啪”地一声按亮了门边的壁灯开关。
“老公,你回来了。”
比灯光更先抵达的,是女人轻柔的、带着一丝依赖的唤声,以及她随之起身、自然地扑入他怀中的拥抱。
时危下意识伸手,稳稳地搂住了她纤薄的肩背,
“刚刚去哪了。”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异常,手臂却收拢了些。
黛柒从他的怀抱里稍稍退开一点,仰起脸望向他。
壁灯的光落在她眼里,漾开一片温顺的、略显朦胧的水色。
“刚从花园回来,待了会儿,有点闷。”
她声音轻软,语气自然,
“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女人柔声问道,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胸前的衬衫布料。
时危垂眸看着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审视,
但她的表情毫无破绽,只有惯常的、带着点倦意的柔顺。
他停顿了极短暂的一瞬,仿佛只是思考了一下,便回答道:
“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