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吾卫的阻挠 (第1/2页)
药库里的霉味还黏在鼻腔深处,混合着“鬼面萝”那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沈砚的肺腑之间。柳承业的名字,墨迹淋漓地躺在太医院的取药录上,每一个笔画都透着权势的傲慢。沈砚捏着那份誊抄的纸页,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正逼近一团灼人的火焰,而柳承业,便是那执火之人。
第三位幸存官员的宅邸,坐落在崇仁坊深处,门庭不算显赫,却自有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沉寂。沈砚刚踏上石阶,手还未触到门环,两侧阴影里便倏然闪出两道铁塔般的身影。
是金吾卫。
玄甲在暮色里泛着冷硬的光,腰间横刀未出鞘,却已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为首者面覆寒霜,抬手拦在沈砚胸前,动作干脆得像一柄出鞘的刀。
“此路不通。”声音低沉,毫无转圜余地。
沈砚停下脚步,目光掠过他们肩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也听不见半点人声,仿佛里面早已空寂多年。他亮出大理寺的腰牌,铜牌在昏光下暗沉:“大理寺查案,关乎人命。”
那金吾卫校尉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牙缝里挤出更冷硬的字句:“奉上命,此宅涉及机密要案,一应人等,不得靠近,不得探问。沈评事,请回。”
“机密要案?”沈砚重复着这四个字,舌尖品出一股铁锈般的讥诮。什么样的机密,需要金吾卫如临大敌地封锁一位幸存者的家门?柳承业的手,伸得比他预想的更快,也更无所忌惮。这不是阻拦,这是宣告——宣告这条明面上的路,已被彻底焊死。
空气凝滞,坊间的风似乎也绕开了这片区域。几个远远路过的行人,瞥见金吾卫的甲胄,便慌忙低头加快脚步,眼神里藏着畏惧与疏离。沈砚能感觉到那校尉面具般表情下的审视,以及更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执行者的漠然。与这些人硬碰,毫无胜算,只会打草惊蛇。
他缓缓收回腰牌,指尖冰凉。“既如此,不便打扰。”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
转身离开的步子稳而缓,背脊挺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四道目光如芒在背,一直钉着他,直到拐出坊街。暮色渐浓,长安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百万人家温暖的轮廓,可沈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柳承业不仅动用了权势,更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太医院的记录是铁证,却也成了催命符,逼得对方彻底撕下了遮掩。
明路已绝。
沈砚走入西市喧嚣的人流,叫卖声、嬉笑声、胡商拗口的官话声浪般涌来,将他包裹。他穿行其间,像一尾沉默的鱼滑过斑斓却陌生的水域。灯火映在他眼底,跳动不定。既然官面文章做不得,那便去听听这城池的脉搏,去尘埃里翻找被遗忘的颤音。
他折向当年“骨楼”所在的方位。那地方如今已是一片重建的普通宅区,青砖灰瓦,看不出丝毫旧日惨剧的痕迹。时间能抹平砖石,却未必能擦净人心里的记忆。
他在附近里坊的茶肆、酒垆、街角蹲下来,要一碗最便宜的浊酒,或是一壶涩口的粗茶,听老人们用漏风的牙齿咀嚼往事。起初,提到“骨楼”,人们要么茫然摇头,要么脸色骤变,讳莫如深。柳承业的阴影,似乎连这片民间角落也曾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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