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刘寡妇其人其事 (第2/2页)
她有自己的道理,
“我一看见花就走不动道,饭可以不吃,花不能不戴。
像别人那样活,我刘彩芹就死了。”
刘寡妇和苟三利相识,是那年秋天的事儿。
刘寡妇去前进公社马家油坊买豆油。
路上遇到野戏班子在大田里搭台唱戏,忍不住驻足观看。
苟三利恰好也在。
刘寡妇瘦瘦小小的,挤不到台前,急得直跺脚。
苟三利站在一个大土堆上,挪了挪位置,给刘寡妇留出个立足的地方。
两人就这么挤在大土堆上看戏。
看到精彩的地方处,俩人都会拍大腿叫好,还会跟着哼上两句。
刘寡妇常年抽烟,声音不够透亮。唱起戏来,音色差点意思。
但调子拿得稳,味道也足,声情并茂,非常投入。
苟三利声音高,上了戏瘾来两嗓子,刘寡妇感觉很惊艳。
散场时,刘寡妇主动跟苟三利打招呼,
“大兄弟,谢谢你啊。”
“谢啥!”
苟三利看她鬓角别着朵野菊花,“大姐是哪个村的?”
“乱石砬子。”
“哟,不远,我是苟家窝棚的。”
苟三利说着,从怀里掏出烟袋锅,
“大姐抽一口不?”
刘彩芹愣了一下,笑了,
“抽!”
她接过烟袋,熟练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
烟雾里,她的脸显得朦胧,鬓角的野菊花微微颤动。
苟三利眼睛亮了,“大姐好手艺。”
“年轻时候学的。”
刘寡妇把烟袋还给他,
“我那死鬼男人也爱抽烟,我常给他点烟,自己就学会了。”
两人站在散场的人群里,你一口我一口地抽着烟,越抽,心挨得越近。
苟三利率先发出邀约,
“大姐,下个月十五,这里还有戏台子,听说下回演《猪八戒背媳妇》。
你来不?”
刘寡妇一点不扭捏,痛快地说,
“来!”
从此,附近野戏班子不管在哪里演出,总能看到他们两个人。
一个戴花的瘦瘦小小的女人,一个三角眼细高个的男人。
两人并排坐着,看戏,抽烟。
散场了也不急着走,就在边上找个角落坐着。
苟三利掏出酒葫芦,刘彩芹从篮子里拿出准备好的下酒菜。
有时是油炸花生,有时是地瓜干,最阔气的时候,是猪头肉。
两人对坐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喝。
酒是散装的高粱酒,辣,但暖身子。
喝到微醺,苟三利会唱二人转。
他嗓子真不错,能唱生也能唱旦。
唱《包公赔情》时,表情贼拉到位;唱《小姑贤》时,挤眉弄眼很俏皮。
刘寡妇也爱唱。
他唱了上句,她接下句。
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从田里看戏到一起赶集,越处越近。
后来,他们不再外出,一头扎进了家里。
苟三利没有领刘寡妇去过苟家窝棚,都是他去刘寡妇家。
去也不空手。
她爱吃甜的,在苟长富家顺手牵羊的水果糖或者白糖,他用油纸包着送给她。
路边的野花,编成花环,她能高兴得给他买烟抽。
刘寡妇会记得苟三利哪天来,到了日子,她一早就开始打扮,
挑最新鲜的花戴,用红纸把嘴唇抿得格外红。
村里不是没有闲话,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
有人说刘彩芹不守妇道,守寡才几年就勾搭男人。
有人说苟三利吃绝户,专挑寡妇下手。
刘彩芹的儿子们起初也劝:
“妈,你别跟他来往了,我打听了,他名声不好……”
“名声?”
刘彩芹笑了,
“你妈我守寡这些年,名声就好了?
怎么滴,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我不听别人说,他们爱咋说咋说,我乐意跟谁就跟谁。”
儿子们不说话了。
苟三利一来,妈的精神头就足,笑容也多,他们也就默认了这层关系。
可默认归默认,该防范还是得防范。
这就成了苟三利闹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