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3 观邸 (第2/2页)
“今晚终于有机会走一遭了。”
————
夜色幽静。
星光点点。
沙城最老富人区的一栋三层别墅里,绿色置地的创始人樊万里站在露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后花园”的景致。
沙城的城市公园占地极大,经过多次扩建,面积达到了惊人的70多公顷,有湖有山,有亭台楼阁,嗯,还有动物园。
这座公园见证了沙城的历史变迁,是一代又一代沙城人休闲散步锻炼的好去处,可是开个后门就到,将整个公园变成自己的后花园,放眼沙城,也独此一家。
“人还躺在ICU里,情况凶险,就算侥幸能活着,也是废人。”
露台上,樊万里毫无波澜的听着电话里的汇报,似乎对方讲述的并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只是远处微光湖面上肉眼不可及的蜉蝣。
“樊董,那个吴老六,真的不关在里面?没有什么地方比里面更保险。”
“保险吗。帮人省事而已。只不过巡视组一个电话的事情。”
那边瞬间哑然。
夜晚的露水比较重,尤其还挨着公园,气温偏低,可是并没有任何人前来提醒樊万里添衣或者回屋。
当然。
作为沙城首屈一指的富豪,肯定不可能没有家人。
只是因为家人都不在这里。
大人物,好像都喜欢独居,不像普通老百姓,得了大房子立马就想把一家人迁进来,越热闹越好。
安静了片刻后,电话里重新响起声音。
“樊董,干脆一劳永逸,让吴老六永远消失?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秘密?有秘密吗?”
“当然……当然没有。”
“人命关天,不要抹黑我们沙城的治安环境。尤其还是在这个时间节点。”
“对不起樊董,是我欠考虑了。这个吴老六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唯一的老婆很早也跟人跑了,整个人疯疯癫癫,有点精神变态,就算有人和他聊天,也肯定是鸡同鸭讲,而且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也是没有任何取证价值的。”
孺子可教。
这才是上位者需要的人才。
吴老六的确是变态,精神状态不健康,可是这样一个人,又是怎么会乖乖听从指令的?
办法总比困难多。
只有用心,总能找到途径。
“做的不错。”
“……樊董,有一个问题、我不太明白,这个节骨眼,为什么非得收拾那个姓张的?”
是啊。
这么着急吗?
蝼蚁又无法搬家。
只要在沙城,隔段时间再踩死,不也一样?
樊万里自己其实也不明白。
当然。
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理由可言。
绿色置地能够屹立不倒,并且还始终蓬勃生长,都愿自于自身的力量吗?
不。
是因为有栽树人源源不断的施加养分。
所以,栽树人让办的事情,他如何拒绝?有什么资格拒绝?
“做好分内的事。”
“抱歉,樊董。”
通话结束。
樊万里慢慢的放下手机,眺望夜色之中的幽静公园。
八点多的光景,隐约可以见到不少人在公园里跑步健身,扮演着公园景致的一部分。
当然。
这般完整的风景,没多少人有缘欣赏。
“叮……”
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樊万里拿起,放在耳边。
“樊董,查到了,那个姓张的有一个很远的亲戚,也是沙城人,他能够叫来律师找我们麻烦,都是因为这个亲戚的功劳。”
“而且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婚礼,也和他这个亲戚有关。”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对。
更准确的说。
是狡兔三窟。
想要秘密不被太多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秘密拆分成碎片。
樊万里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并且始终保持得很好。
“不是那个姓方的律师吗。”
“不。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幌子,背后另有其人。樊董,我们被蒙蔽了。”
“谁。”
樊万里直戳了当的问。
“姓江,叫江辰,是东海天赐资本的老板。”
“天赐资本?”
“对。樊董,您查一下吧,这个天赐资本虽然成立还没多久,也就几年时间,但是发展速度不可思议。它没有上市,财力深不可测,触角伸入众多行业,我们沙城的机场能开通国际航线,就是它主导的。”
樊万里沉默半晌,“是沙城人?”
“对,沙城人。而且老家就是三建大院。对了樊董,三建大院的拆迁计划,应该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樊万里眉头不自觉皱起。
电话里只是三言两语,肯定没法描绘全貌,但是见微知著。
这个天赐资本,比他们绿色置地多半有过之而不及。
可是。
他很快冒起了一个疑问。
难道周少不知道吗?
亦或者。
是根本不把对方看在眼里?
也是。
士农工商。
尤其是官宦子弟,养尊处优惯了,何曾能看得起满身铜臭的商人?那种居高临下的傲然与生俱来,这一点,亲密无间的他感受最深。
别看对方对他还颇为客气。
是因为尊重吗?
不。
至始至终,对方都没有把他放在平等的视角上。
只是因为利益与共,绑定太深,所以才维持表面上的体面而已。
“有他的照片吗?”
“有。”
“发给我。”
电话挂断,取而代之,一条消息迅速发了过来。
樊万里放下手机,点开照片,审视、端详着照片里的年轻人。
江老板的确很低调,但是人活在社会上,要想什么痕迹都不留下,无疑不太可能。
就说他作为伴郎参加铁军的婚礼,还上台讲话,不知道留在了多少宾客的镜头里。
樊万里手机里收到的就是江老板分享捧花给青梅的一刻,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温柔、俊朗、几百块的西装穿出卓尔不群的高贵质感,并且,光芒万丈!
的确是一个容易让同性嫉妒的家伙啊。
“叮咚、叮咚、叮咚……”
二楼露台上的樊万里似乎听见了楼下的门铃声。
五十多岁的年纪,还没到眼花耳聋的地步,果不其然,保姆走了上来。
“樊董,有客人拜访。”
樊万里关闭手机。
他今晚好像并没有会客的邀约。
“谁。”
“他说他叫傅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