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破画而出 (第2/2页)
这两个家伙,一个平日里浓眉大眼刚正不阿,一个看起来斯文瘦弱情痴入骨,动起手来竟然如此果断又“卑鄙”!
在出风头这种关乎男人尊严的事情上,居然完全没带上我?!
而且最可气的是,自己竟然也没想到这一层?!
光顾着兴奋了,现在映衬得自己跟个只会“呀哈哈哈”傻笑的小丑一样!
此刻再想跟上队形已然晚了半拍。
那柄“克己”小刀造型精巧隐秘,在没有提前酝酿好惊天大招的情况下,是绝无可能凭空生出什么炫目光影特效加持的。
就算他急急忙忙从虚空中召出那只通体雪白的儒道灵兽白鹿,圣洁是足够圣洁,可仓促之间,又怎能立刻营造出媲美旁边那两个混蛋一个引动天地清气,一个奏响圣皇遗音的宏大场面?
我……我……我……
季瑞气得差点原地跳脚,却只能无能狂怒。
胸腔里那股刚冲破禁制的澎湃气血,此刻堵得他无比憋闷。
只能说,这就是颜色重新上脑,导致心灵“圆满”之后,反而失去了那份极端理智下的“智慧”的表现。
若是还跟之前一样处于那种特殊的天才状态,算无遗策,岂能被这两个小伙伴如此默契地背后“捅刀”,在出风头的关键时刻完全被排除在外!
所以,憋屈的季瑞此刻只能悻悻然地跟在队友身后,进行一些“嘎嘎乱杀”的辅助工作了。
而也就在他内心戏爆棚的这一刻。
锵!
早同学手中那柄承载着无上仁道与浩然正气的湛卢神剑,终于彻底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花里胡哨的光污染。
万重幻境如同最脆弱的琉璃,自剑锋所向之处开始无声地寸寸碎裂。
世界中曾充斥的亿万缕绚烂霞光,迷离色彩,被一道纯粹到极致也强大到极致的“白”彻底贯穿荡涤!
那道“白”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光芒,而是“理”!
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浩然之气所凝聚成的无上剑意!
周遭幻境曾极尽妍丽之能事:仙鹤翔舞,姿态优雅;金莲遍地,绽放毫光;玉楼琼宇缀满星辰,奢华无尽;靡靡之音袅袅不绝,许诺着永恒极乐……
但这完美无瑕到虚假的世界,恰恰缺了最重要的一角——真实。
它少了人间的苦难磨砺,失了尘世的烟火气息,更没有道德抉择的荆棘之路,终究只是一个最精致也最可怕的牢笼。
煌煌剑意过处,整个幻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仙鹤哀鸣着从空中坠落,身躯在半空便化作森森枯骨;金莲瞬间凋零枯萎,化为污浊的淤泥。
华美的玉楼琼宇如同沙堡般流沙倾颓,暴露出其后冰冷死寂的无尽虚空;那蛊惑人心的靡靡之音,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朗朗的读书声与象征正义征伐的金铁交鸣之声彻底覆盖碾碎!
整个世界,仿佛成了一幅被清水彻底浸透的艳丽彩画,所有鲜艳甜腻虚假浮夸的色彩都被这股浩然之力冲刷殆尽,迅速褪去。
只剩下构成世界最基本的黑白二色,以及那一道代表至“理”与至“力”的无可匹敌的煌煌剑光!
最终,承载了无数幻境与欲念的画壁,先是被湛卢剑意从中一分为二,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黑白二色的豁口!
紧接着,宁采臣的《南风》曲调和煦吹拂而入,所过之处,破碎的幻境残片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褪色,被打回最原始、最纯粹的流光线条状态。
其中蕴藏的庞杂六欲之气怨念秽物,更是在圣皇仁德之音的涤荡下,被净化一空,再无半点残留。
几人只觉脚下一空,周遭景象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
待再次站稳,已然回到了那处古朴的寺院后院。
依旧是灰白的院墙,缠绕的藤萝,零落的梅花。
只是那面原本绘制着繁复壁画的墙壁,此刻已变得黯淡无光,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失去了所有神异的彩色线条,如同孩童拙劣的涂鸦,再也看不出丝毫玄妙。
早同学“锵”地一声还剑入鞘,动作流畅,脸上是一副神清气爽念头通达的表情。
宁采臣指尖微动,那无形的琴弦悄然收回袖中,神色从容淡定,一如往昔。
唯有季瑞,仰天摇头,唉声叹气,似乎有些想不开。
傅家父女则是心中大喜过望。
以他们的眼力和修为,方才只觉得眼前各种难以理解的特效声光在感官中疯狂乱闪,浩大磅礴。
还没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再一回过神来竟然就已经脱困而出,回到了安全的外界!
而对面的两位和尚,可就惨了。
龙潭老和尚面如金纸,委顿在地,气息低迷得如同风中残烛,眼神暗淡无比,再无半分得道高僧的气度。
视若性命持修多年的本命画壁被彻底毁去,心神牵连之下,这一身修为当场就被废去了一大半!
当真是应了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修行者贸然以神通手段囚禁身负人道气运的朝廷官员,便是自行引动了外劫。
他道行不足,心念亦非纯粹无私,自然度不过这劫难,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也是必然。
人道对于人族的庇护规则便是如此全面且霸道。
强如许宣那般手段、心性、修为都堪称顶尖的“邪教头子”,当年都差点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何况是这画壁老僧?
而小和尚放开抱住师傅的大腿,站起来了。
尽管此刻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张开双臂,挡在了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恶人与自家师傅之间。
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向着季瑞等人不住地作揖祈求:“几、几位大侠……高、高人……求求你们,放过我师傅吧……他、他老人家德行不足,真的……真的炼不出舍利子的啊!”
似乎觉得说服力不够,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把自己也捎上:“当、当然,小僧我就更不行了!我们都不行!真的!”
“呵,”季瑞看着这小和尚又怂又有点义气的模样,倒是气笑了,“还挺有情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