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零章 归去杀人,风雪铸坟 (第2/2页)
“他竟有如此底蕴?!!这不可能啊,即便是有数位六品坐镇的古宗,也不可能赠予他如此多的至宝啊!”
“……!”
有天骄见到这一幕心神不安,也有人惶恐,但更有人羡慕嫉妒,且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认知。
“轰!”
凰火炉横空出世,紫火自炉口涌动而出,火烧虚空。
紫府传人见到这一幕,脸色凝重到了极致,心中竟隐隐忐忑了起来。
他想过古皇传人定有保命的底蕴,但却没想过能有这么多……
但与这些保命的底蕴相比,此刻人心凝聚与溃散,则是更为重要啊。
“刷,刷!”
任也抬手一挥,两具四品尸傀,冰冷无声地自半空中飘落而下,站在了他的身躯两侧。
至此,所有前摇全部完毕。
整座大道桥的东岸,此刻却尽被恢宏天地的异象、霞光所笼罩。
任也停步,手持人皇剑,依旧面色平淡地瞧着紫府传人,一字一顿道:“在这座桥前,世人都笑五鬼,世人也都是五鬼。”
“今日,我也要行恶事!我也要将五鬼曾经出过的题,再出一遍!!”
“桥边两侧的人,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日我只杀主事之人,若你不是,就悄么声的给我滚到一边去,老老实实的当一位看客;若你是主事之人,那就尽可能的往前站。”
“动手之前,先在心里问问自己,会不会是那第一个死的人;自己手里的那点能耐,能不能挡住我这一件件至宝的攻杀。”
“不想死的,滚!”
喊声如惊雷一般,在大道桥东岸响彻。
“轰!”
无尽的紫气升腾,那道被万千异象笼罩的人影,一跃而起。
“大家莫要被他唬住了,一块上,今日必能斩他!”
黑刀青年先是向左侧撤了数步,这才目光凌厉地向一众天骄传音:“我等二十余人……。”
“刷!”
他话还没等说完,任也便已催动圣瞳,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与细微的肢体变化。
这个人肉身紧绷,神色凌厉,且目光向四周扫视……
他也是主事儿之人!
煽动是吗?蹿腾是吗?!
开战先斩助拳的,谁先伸手,老子第一个就干死他!
“轰!”
一剑坍塌虚空,桥头之上飘过一条黑色的裂缝,与剑锋一同劈向黑刀青年。
那黑刀青年退后,本意是想让紫府传人先顶一下,而自己再跟大家做做劝人坚强的思想工作,可却不承想, 那任也竟突然奔着自己来了。
他立刻催动灵气,耀出一道恐怖的刀芒,硬撼人皇剑。
“当啷!”
一声巨响,刀芒散去一半,黑刀青年踉跄着后退了三步。
此人在一众天骄中,表现得尤为活跃,且行事粗犷豪放,言语狂妄,但却从没有人与其发生过争吵。这足以见得,他在这群人中,也算得上是稍属拔尖的存在,自然也是拥有强悍神异之法傍身的。
“翁!”
黑刀青年倒退数步后,便骤然双手合刀,意念狂涌。
他可硬碰人皇剑之重,肉身也自然是较为强横的,再加上此刻心中刀意坚定,令其顷刻间便意念合一。
“天合八刀——平山川!”
“翁!”
黑刀涌动出澎湃不息的刀意,再次聚敛刀芒,迎天一斩。
人皇印闪烁着万道霞光,此间降格,他已跌入三品境,却依旧能凝聚出可斩四品的刀意。
任也俯瞰桥头,也是寸步不让,顷刻间凝聚天地浩然正气,动用霸天剑法,更将剑身的一郡之力催动到了极致。
“轰隆!”
两硬相撞,神虹之光刺眼,如炸裂的星辰一般横着铺开。大地塌陷,黑刀青年的肉身竟然陷入荒土数米深。
“吱嘎嘎!”
剑与刀皆是寸步不让,在半空中角力。
“老子让你跳,让你煽动!”
任也发狠,目光猩红地盯着他,便举剑再砍。
“嘭!”
“嘭!”
“咔嚓……!”
三剑过后,那黑色刀芒骤然溃散,刀身竟浮现出一道裂痕。
“你再硬,还能硬过象征着人间至武的人皇剑?!”
“老子这一剑,便要让你下一辈子都不敢随便开言!”
一声怒吼,无尽的紫气,自四面八方聚拢,瞬间涌入剑身之中。
“噗!”
黑刀青年连续三次硬碰之后,便已伤了肉身根基,猛呕出一口鲜血。
剑芒再来,他本能抬刀抵挡。
半空中,万道霞光摇摇坠落,竟没有片刻停顿,只摧枯拉朽地携卷着剑芒,一闪而过。
“嘭!”
一声闷响,黑刀崩碎如粉尘,四散着落入赤水之中。
黑刀青年面露惊恐,目光愕然地看着剑芒霎时劈来,本能喊道:“不要……!”
“噗!”
一剑落,他的肉身被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剑芒,活生生压成了血雾。
“翁!”
人皇剑煌威闪烁,黑衣青年的三魂七魄瞬间寂灭。
安静,整座大道桥周遭的聒噪之音,顷刻间消散无踪。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瞧着古皇传人,不停地吞咽着唾沫。
他们不知道二十人究竟能不能杀了对方,但却知道,此刻谁若先跳起来,那等待他的一定是古皇传人一命换一命似的攻杀。
正如他所说,回来就是为了要杀人,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刚才还蹿腾大家群起而攻之的黑刀青年,只扛了三剑,就形神俱灭了?
这整个过程,甚至快到紫府传人都没来得及出手相助。
如此凶神,谁敢做那个出头鸟?!
“轰隆!”
陡然间,虚空震荡,那手持折扇的朱公子,竟突然动用了一张缩地符,且在现场极为安静的情况下,毫无征兆地尿遁离开。
“刷!”
光影闪烁间,他急匆匆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个人,先前与紫府传人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但小人皇真来了之后,他就只帮紫府传人说过一句话:“我们很团结,我们心有灵犀。”
他这一走,等同于再狠狠地捅了紫府传人一刀。因为周遭的那些天骄,在见到他消失于桥头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倒退而走。
有人直接离开了此地,有人退到二十里外凝神观察。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道桥,此刻竟只有紫府传人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尴尬无比,忐忑无比。
谋心虽易,可要做到操控人心那却太难了。
“嗖!”
紫府传人稍稍愣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便逃。他不敢使用缩地符,因为古皇传人的多件至宝都在锁定他的气机。且对方还有界空石在,若真想追他,他绝对走不掉。
所以,紫府传人在回身向西极山飞掠的那一刻,心中竟极为干脆地做了一个决定。
“天道,天道……我尽还此间血引……我放弃了,我要离开秘境!”
他不停地呼唤着天道,准备主动祭出血引,放弃这次大道争锋。
原因很简单,他看出来古皇传人是真动了杀心了,甚至恨自己都隐隐超过了五鬼。
这种仇解不了,他也绝对战胜不了古皇传人——与他的那些至宝朋友们。
走,放弃,是唯一出路!
人活着,就还有机会,比什么都强。
“刷,刷刷……!”
一枚枚血引,在紫府传人主动切断神念感知后,便从他的眉心飞掠而出。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此间秘境,甚至肉身都已在虚空中变得模糊。
“嘭!”
就在这一刻,西极山的一处雪原内,一座古寺中,有一位小娃娃自无尽的金光中起身。
他不会动用神异,也不会什么神异法术,只在一夜的金光浸染身躯时,拥有了一种可以感知到很远很远之处发生一切的能力。
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话本中,千里眼、顺风耳的神法之能,并在无意间看见了,也听见了,师父独战群狼的委屈与愤怒。
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外,就只有这个不着调的师父对他好……领他入帝坟,给他买奶奶喝,一路相送。走之前,还怕他冷了,还会点一盏灯为他取暖。
这种师父,在九黎大陆是找不到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王八蛋们,也就只知道要星源。
他心疼,所以他很愤怒。
他在古庙中站起身,攥着小拳头,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谁敢欺负我狮虎!!!我杀了你!”
一念起,那尊刚被炼化的古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他的愤怒,他的目标。
“轰隆!”
埋葬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刑家古碑,自烟尘中冲天而起。
“嗖!”
古碑散发着金光,那是帝佑后人的一缕道韵。
它携卷着小不点的身躯,好似一道流星,顷刻间便飞掠过雪山高原。
无尽的愤怒,师父可能会死的恐慌,在这一刻凝聚一点。小不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只狠狠用头颅撞向了那狼狈而逃的白衣男子。
“嘭!!!”
只差一步,就可离门的紫府传人,在这一刻好像见到一块天外陨铁,完全不讲道理的向自己撞来。
“刷!”
他猛然运转神异。
“嘭!”
帝碑的金光无情地碾压而过,一道血雾漫天飞起。
不远处,追撵而来的任也,骤然停滞在半空中,目光惊愕道:“卧槽!!!开局就是四品吗,比师父还高?!踏马的……你真是一身反骨啊!”
“咦,不对!那并非是他的力量,而是那帝碑先前保护他炼化时,还未消散的一缕道韵,不会长存于世。”
“嘭!”
紫府传人被撞了一下,登时自半空中坠落,气息萎靡地落在了雪地之中。
同时,托举着小不点的帝碑也失去了光泽,只如一块大石头,与宿主一同自半空中坠落。
“刷!”
任也瞬间将两者接住,却不料到那旁人根本拿不起来的石碑,竟在他手里轻巧无比,好似并没有多少分量。
师徒二人落地。
任也手持人皇剑,瞧着紫府传人,话语简洁地命令道:“小孩子别看。”
“不,我就要看!”岂料,小不点却执拗地坚持道:“……我早晚也会与师父和大哥走上同样的路,我早晚都要看。娘亲说过,心中有善念,便不怕污血蒙心。”
“天生的牲口。”任也无奈回道。
“古皇传人……你不能杀我。你已经得罪了西凉,若你还想离开帝坟……!”
紫府传人被撞得星源溃散,暂时无法凝聚,此刻只能像条伤狗一样,在皑皑白雪中费力地向后闪躲。
任也迈步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道:“你这种人,比五鬼更可恶。若没有凌云第一次的振臂一呼,你都没有资格跪着入西山;若是没有凌云第二次的以死相拼,你又哪里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大道桥?”
“你少说一句话,他就能活!你知不知道啊?!”
“算了,你这种王八蛋,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所谓的人得机缘,是人字在前!”
“噗!”
一剑过,紫府传人整张嘴都被豁开了。
“你愿意说话,嘴就给你划大点。”
“噗!”
又是一剑,封喉而过。
“啊!!!”
“老祖救我!”
一道阴魂自肉身中飞掠而出,竟在虚幻间发出尖锐的呐喊。
“噗!”
煌威闪烁,阴魂被当场拍死。
…………………………
潮龙城,十五宗观龙台。
一位身着紫衣的老者,猛然睁开了眼眸,脸色极为难看,不可置信地呢喃道:“这才几日啊……我……我孙儿……竟身殒了,甚至老夫给他的保命底蕴都未曾用上。”
“老祖,此……此话当真?!”紫府传人的父亲猛然起身。
“我在他身上留下的那缕气息消散了。”
“嘭!”
紫府传人的父亲,一掌拍在了茶桌上,怒不可遏地骂道:“谁可在杀他时,令他不能动用保命底蕴?唯有气运!一定又是那古皇传人,他记恨我们联手阻拦他,所以才杀我紫府后人报复!”
“此人,我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
西极山,大道桥后。
一口青铜棺材,被缓缓放进了雪壳子之中。
棺中躺着一具身穿白衣大氅的青年,而盖在他尸体上的却是一张白皮。
“刷!”
小坏王催动凰火炉,收敛气运。
一道浅淡无比的阴魂,飘然升空。
他凝望着西极山的一切,双眸中流过最后一抹色彩,竟轻声呢喃着。
“少时曾许共白首,凌云散尽月娥落。”
“极好,极好……!”
声音微不可闻,神魂归入天地。
任也盖上了青铜棺,缓缓将折剑插在霜雪堆砌的坟包前,轻道:“西山风雪停,不见罪心桥。”
“凌云兄,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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