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五章 虚空剑阵压垣,朗朗夜读惊宗堂 (第2/2页)
这是一种近乎羞辱式的贴脸输出,只强行摁着孙家的护族大阵,暴雨一般攻杀。
一轮剑雨过后,那二十三位长老,便再开虚空,引竹剑返回,而后集体凝神屏气,运转神法,继续狂轰滥炸!
连续三轮剑雨后,那孙家大院中的九道星芒,早已尽数暗淡,摇摇欲坠。
“噗!”
院内主阵的孙福安,脸色苍白地呕出一口鲜血,愤怒至极地骂道:“这狗日的赵翰,到底在干什么?为何此刻还不现身啊?!”
他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地面,这令那些藏在族老身后的孙家子嗣,个个都流露出了惊惶失措之态。
“援救呢?!为何援军还不到啊?”
“宗族堂的人,为什么还不来?这是不是一个阴谋?!”
“……!”
恐慌,惊惧的情绪在孙家大院内蔓延,许多孙家的子嗣都在质问,在怒骂,乱成一片。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这孙家对上李家,绝对不会如此劣势的被动防御,因为先前就连李泰山都亲自承认过,这些年孙家被孙弥尘经营得很好。族老的人数,一直不减反增;家族的中坚力量,也是接连突破桎梏;再加上年少子嗣,大多数也都是天资尚可,并没有青黄不接的现象,所以在四族中,孙家的座次,甚至要隐隐突破钱家,就只被排在赵家之后。
但好死不死的是,这孙弥尘一直在防着赵家,且想在神墓仙宫之中拿到绝对的主动权,所以他在入墓之时,就令家中大半高手入墓,以确保在活捉黄家姑侄时,可以率先抢到那份他渴望已久的惊天机缘。
如此一来,这孙家内部空虚,一旦发生意外,就必须靠着镇压宗族堂的那股力量来解围。
而在这一点上,城府极深,挖空心思的孙弥尘,也是早有谋划的。这大族之争已经发生,且各家态度也都明朗,就等同于是明牌在打,所以,他笃定一旦发生意外,这赵家绝对是不会袖手旁观,或是临阵改变态度的。
你赵家都已经与我孙家共同镇压了宗族堂,得罪了所有反抗的堂老,且态度极为强硬,再加上钱李两家的族长也已经被软禁了,这事干到这个份上,那就已经没有后退可言了。所以,这时候赵家若是袖手旁观,那就跟蠢逼没什么区别了,等同于主动自杀。
孙弥尘正是掐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宗族堂的那股力量交给赵翰率领,并向对方提议,一定要再羞辱一次钱中阁,拿到他的信物,去摁住钱家子嗣。这样一来,一旦钱李两家跳出来,那赵家就必须全力抗衡,而三家厮杀之下,那最后获利的肯定是他孙家。
四族争锋到了这个份上,就已经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了,有的只是一环套一环的各自算计。
但孙弥尘没有想到的是,这四族掌权真的太久了,久到让他忽略了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
……
宗族堂,前院正殿。
赵翰觉得秦延庭这个人还不错,不但对他很恭敬,而且那苍老的眼眸里还总充斥着一股骚气,今夜已经连续几次给他抛媚眼了。
这种信号如果赵翰再接收不到,那就与蠢猪无异了。所以,他在处理完钱家的事后,就第一时间单独叫来了秦延庭,并在这宗族堂前院正殿内,开始给对方疯狂画饼。
这种饼无非就是许诺未来,许诺名利,而秦延庭似乎也很热情,不停暗示自己的种种需求,以及委婉地向赵家表明真心。
两人本来是交谈得非常愉快的,茶也没少喝,但就在赵翰已经认为秦延庭是自己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受到了孙家大院之上的种种虚空震荡之气。
他先是懵逼了一下,而后便猛然起身,冷笑道:“他娘的……这李家还真敢动手啊?!秦院长,你且在此稍候片刻,老夫去去便来!”
话音落,他背着手,转身就要向院内走去,并准备叫上那些镇压此间的黑气级高手,一同助战孙家。
“等等……!”
就在这时,秦延庭缓缓起身,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白衫,而后轻声问道:“呵呵,你要去哪儿啊?”
赵翰头也没回地应道:“孙家出了乱子,我去看看!”
“看看?!”秦延庭稍作停顿,背手道:“赵翰啊,我看你今日……怕是死也走不出这宗族堂了。”
此言一出,赵翰猛然停下脚步,自门口灯笼下,幽幽回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延庭站在堂内,只笑吟吟地抬起右手,且用拇指抵在中指上,轻轻弹动了一下。
“刷!”
一道柔和的气息,自指尖弹出,瞬入门口的两只灯笼之内。
“呼啦啦!”
浅淡的灵气助烛火爆燃,两只大灯笼悬挂在殿门之上,毫无征兆地自燃了起来。
赵翰看得一脸懵逼,不知秦延庭意欲何为。
“你听啊,今夜的风声格外凛冽,处处透着杀机啊……!”秦延庭笑眯眯地瞧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赵翰顿感不对,抬手便要呼唤院中高手。
“嗖嗖嗖……!”
就在这时,一道道破空声,在赵翰头顶炸响。
一位位身着悟道院弟子服的散修,皆是手中提着灯笼,自虚妄村四面八方而来。
那一点点羸弱的火光连成了一片,宛若火龙一般汇聚,升腾,而后又源源不断地聚集在了宗族堂的上空。
赵翰懵逼了,院中的数百位孙赵两家高手也都懵逼了,此刻双眼震惊地望着苍穹,只见到有两千余道身影,横立于宗族堂之上,脸色极为冰冷地俯视着他们。
秦延庭站在正殿之中,白衫如雪,腰板笔直。
苍穹之上,天字一号院的长老院长吴正风,站在一众弟子身前,声声震天道:“对于我虚妄村而言,人是可以死的,但却不能看不见希望。今日,天字一号院,掌尺先生一百三十二位,弟子五百六十七人,一同登临宗族堂,就是要问问诸位大族的族老——在这被封禁的天囚之地中,究竟是何人要断了我们的登天路啊?!!”
“我吴正风尚在年幼时,父母便死在了离乡路。为求生计,我曾沿街寻找,翻遍污秽之地,靠着吃食泔水饱腹;我也曾夜宿神庙,给大族打过短工,不求工钱,只为一口人能吃下的热饭。这里很苦很冷,人情淡漠,没有人会因为我是一个孩子,而心生怜惜,有的只是办差不利,非打即骂。每每入夜时,我便极为想念父母,痛苦万分。可自打他们离开后,我却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为何?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能活下去,这里的律法,便可送我入书院求学,参天悟道,凭借自身的努力,得到相应的待遇……有朝一日我也可以踏上离乡路,追寻父母的身殒之地,取回他们的尸骨。”
“正是这个信念,才让我在这天囚之地中活到了今日。”
“这份信念,不是我一个人的奔头,而是每一条野狗的来时路,登天路!”
“黄家小子有没有本源双眼,得没得到旧主传承,这对我而言真的不重要,对我身后的弟子而言,更是有则艰难竞争,无则幸灾乐祸罢了。但是他未入四品,也未走过一次离乡路。他哪怕手里就只有一个窝窝头,你们也不能抢!!!”
“祖宗有言,若大族无德,群起而伐之!”
吴正风俯视着赵孙两家的数百位高手,双眸冷峻道:“今日,我携门下弟子,燃灯宗族堂,请剑赵孙两族,以证虚妄律法,以护后人前路!”
“拔剑!”
“拔剑!!”
“……!”
两千余名悟道院的先生和弟子,飘浮在苍穹之上,于永夜之下燃灯,喊声如雷,久久不绝。
院内,那数百位刚刚还跃跃欲试的赵孙两家子嗣,在见到书院这群野狗、散修,竟能如此心齐,如此抱团时,也不由得心生畏惧,安静无声。
“轰!”
就在这时,钱家近千人自天南杀来,领头一位老祖双手托举着一柄圣人帝君的长柄神刀,大喊道:“踏碎宗族堂,迎回我钱家族长!”
后院,钱中阁猛然睁开双眼,缓缓起身。
“吱嘎!”
早都等候多时的六爷爷,此刻欠欠儿的自外面推开房门,声音爽朗地拱火道:“咱这活了几百岁,膝下子嗣数百人的老东西,竟能让人一指头戳破额头,取了眉心血?!此乃奇耻大辱啊!”
“你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哈……但老夫若遭此凌辱,那老子保证赵家的女眷祖坟,肯定没有一个是衣衫完整的。”
他又喝了,气血旺盛至极,且出口就是文章。
“走!”
钱中阁没理这个老混蛋,只步伐沉重地向外走去。
……
赵家,赵密的悟道庐外。
二十余位赵家的族老,以及赵密的岳父杨幻真,此刻皆是聚集在凉亭之中,脸色苍白,且声音焦急地议论着。
“完了,这……这书院的散修,掌尺先生,怎么就突然插手此事了?!”杨幻真不可思议道:“不对,一定是有人暗中串联了很久,不然这些乌合之众,绝对不会如此心齐地共同谋事!”
“是啊!先前天字一号悟道院,因为一本稀有的悬棺典籍,还与地字一号悟道院争吵怒骂,甚至是借此由头斗法,大打出手啊!他们怎么就搞到一块去了?!”
“宗族堂之上的提灯之人,足有两千余众啊!完了,这回真的完了……要出大事儿了!”
“……!”
这群赵家的族老,个个修为通天,不可能感知不到宗族堂那边的骤变之景,所以此刻再也没有了淡然的姿态,全都慌得一批。
悟道庐内,赵密盘坐在屏风之后,脸色极为淡然,就连呼吸吐纳的频率也始终如一,未曾变过。
庐内,檀香缭绕,静谧异常,而屋外却是喊声连天,嘈杂不断。
“刷!”
赵密悠悠地睁开眼眸,凝望着窗外之景,淡淡道:“秦延庭啊,我没有看错你,你还是忍不住地跳出来了……!”
“果然,八年前瞎子的出棺前夜,就不止我一个人入过神墓啊……!”
“嗯,那个死囚坠入过九幽,也不知有没有看见那里的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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