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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特派员震怒,指挥所哆嗦

  第251章 特派员震怒,指挥所哆嗦 (第1/2页)
  
  王家沟生产大队的大槐树下,钱进脱掉的确良衬衣留下汗衫,露出被阳光晒黑的手臂和颈部皮肤。
  
  混进人群之前他对司机小孙说:“小孙,我去跟老乡唠唠,你在这里把领导们看好。”
  
  他给卡车司机使了个眼色,跟随司机混进了送水卡车排队打水的社员中。
  
  卡车巨大的蓝色水罐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水龙带哗哗地流着清澈的井水,注入社员们各式各样的容器里——
  
  有半旧的铁皮桶、箍着铁圈的厚实木桶,甚至还有洗刷干净的腌菜坛子。
  
  钱进凑到一个戴着顶破草帽、穿着打着补丁的白汗褂老汉身边,然后掏出包皱巴巴的“大前门”,递过去一支。
  
  老汉挤了挤眼睛,小心翼翼接过来,就着钱进划着的火柴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老哥,排着呢?”钱进操着城里口音说话,“这大热天的,遭罪啊。”
  
  “是啊是啊,”老汉吐着烟圈,看着水罐。
  
  “老天爷不开眼,庄稼都晒成柴火了,就指着这点水活命喽。”
  
  然后他狐疑的看钱进:“你这口音一听是外地的,干啥的后生呀?”
  
  钱进随意的指了指司机:“俺哥俩是给县里拉化肥的司机,今天我调过来跟他搭对子给你们大队送水。”
  
  “刚才路过你们这下马坡那边,嘿,那阵仗可大了,一群人堵着路,嚷嚷没水喝,眼巴巴看着我们这车往你们这开,那眼神,啧啧,看得人心里发毛。”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扯了扯背心,把上面印着的“安全生产”四个红字扯的一阵抖动。
  
  他插嘴说道:“下马坡?嘁!那帮穷鬼,守着个鸟不拉屎的坡地,井早干了!能跟咱王家沟比?”
  
  “咱王家沟什么日子?别管天再旱,咱队里不缺水。”
  
  说这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优越感。
  
  “哦?”钱进故作惊讶的笑了起来,“都是小别水公社的地界,旱得都冒烟,还能有啥不一样?刚才我看你们大队的庄稼也干死了。”
  
  红背心显然是个好面子的人,他顿时昂起头来:
  
  “是,老天爷不给农民好日子,不过也不光旱我们,我看报纸,北方好几个省份都旱了,都没水喝。”
  
  “俺大队别的不说,好歹有水喝咧。”
  
  钱进深感认同的点头:
  
  “确实,我听我搭档兄弟说,你们这水送得可是勤快,前头听调度说,你们这一天都第三趟了?真羡慕你们大队。”
  
  “下马坡那边的人说,他们一天能盼一趟都烧高香了,堵路也是没法子。”
  
  一个穿着碎花的确良短袖衫的妇女带着孩子来打水,她用蒲扇给孩子赶着蝇子,撇嘴说:
  
  “司机同志,你是外面来的,不懂。咱王家沟跟上马坡下马坡那些穷地方不一样,俺这里是出了人物的!”
  
  她脸上带着点与周遭环境不太相符的骄傲,指向县城方向说:
  
  “咱大队出去的王家老二,现在可是县里粮站的王股长。他干啥的?管粮食的!”
  
  “我跟你说吧,城里人牛逼,那也就是吃商品粮的而已,王家老二那可是专门管商品粮的干部!”
  
  “他才是最牛逼,有他在,俺大队不光渴不着,以后也饿不着。”
  
  红背心看到有人响应自己,赶紧补充说:“没错,二马坡那帮土坷垃,祖坟上没冒青烟,能跟俺这里比?这送水的好事儿还能轮到他们?想得美!”
  
  钱进笑着摇摇头,一脸不信:“不能吧?老嫂子、大哥,你们这话说的就过了。”
  
  “我在县里抗旱指挥所排班的时候,听指挥所干部还有你们公社的领导们都说,要一视同仁,公平送水。这抗旱救灾可是大事,谁还敢搞特殊?”
  
  这话引得周围几个打水的社员都笑了起来。
  
  那老汉把烟屁股在鞋底摁灭,小心地收进汗褂口袋后摇摇头:“小伙子,你是年纪轻见识短。啥叫一视同仁?那都是念给上头听的经!”
  
  “老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水也是一样。”
  
  “要是没人给说话,那水罐子能拐弯往咱这穷沟沟里跑?做梦吧!”
  
  他穿着灰扑扑的布鞋,脚趾在破洞处不安地动了动。
  
  钱进给其他人派烟。
  
  有人接了他的烟接着吹起来:“就是,公社领导说话也得看谁的面子。”
  
  “跟你说实在的,俺大队王股长那位置,油水多着呢,公社领导见了也得客气三分。这水,就是咱王股长给乡亲们谋的福利!”
  
  钱进恍然大悟,露出精于世俗规矩的圆滑笑容:“哦、哦,明白了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说呢,朝中有人好办事,古话不假啊。老哥老嫂子们,你们有福气,有福气。”
  
  说着他拍了拍旁边一个后生的肩膀,拍的后生身上的确良衬衣一个劲抖动。
  
  水基本放完了,卡车司机按了两声喇叭,催促还在接最后一点水的社员。
  
  钱进笑着跟大家伙儿摆摆手:“行了,水打完了,我也得赶路了,谢谢老哥老嫂子们啊!”
  
  他转身,脸上那刻意堆砌的笑容瞬间消失,大步流星地走回吉普车。
  
  后面有精明的社员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不是开大车的吗?”
  
  “没有吧?他就说他是司机,估计是开小车的……”
  
  “开小车的——嘶,你们几个嘴快的跟他妈光腚似的,这开小车的都是领导的心腹,不会是来打听事的吧……”
  
  拉开车门,里面几个公社干部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他眼神扫过去,干部们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钱进一屁股坐下,重重关上车门:“去下马坡,开快点!”
  
  小孙应了一声,吉普车猛地窜了出去。
  
  车子驶入下马坡大队的地界。
  
  农田差不多的架势。
  
  田间地头的大树还有些绿色,小树早已枯死,只剩下灰扑扑的枝干指向天空,像一只只绝望的手臂。
  
  农田里头地面龟裂得如同巨大的蛛网,庄稼地里是大片的枯黄,麦秆不是倒伏,而是像被火燎过一样蜷缩着。
  
  缺水啊!
  
  吉普车开到大队村口,马从力指着一口还树立着辘轳的井口说:“这口井养了俺下马坡几代人,打我记事了开始,就一直有水,结果前几天它枯了。”
  
  钱进问道:“六零年前后,它里面也有水?”
  
  那个时期海滨地区的旱灾也很严重,报纸形容今年旱灾经常用‘二十年一遇’,原因就是前面六零年前后也发生过大旱灾。
  
  马从力眨巴眨巴眼,说:“那、那真我还不大记事呢——我记事晚,我十来岁才开始记事的。”
  
  车子停下,钱进去井口看了看。
  
  这里已经彻底干涸见底,井壁上布满厚厚的白色碱垢。
  
  他问道:“有没有从这口井往下继续打水试试?”
  
  马从力说道:“肯定没有,打井队来过了,在附近挖了两个口子,一点水都没有。”
  
  钱进点点头。
  
  村民们聚集在村口,看到有汽车到来如同看到了救星,纷纷围了上来。
  
  不管老人还是孩子个个嘴唇干裂起皮,有几个小孩还有气无力地哭着喊“渴”……
  
  眼前的景象,比任何报告都更具冲击力。
  
  他立刻用随车携带的步话机联系调度中心:“我是钱进,立刻调整大通2号水源通往小别水公社的运水车,今天不去王家沟了,转到下马坡和上马坡!”
  
  “另外,通知各公社抗旱工作负责人,立马赶到指挥所来开会!”
  
  “不管有什么理由,都得来开会!具体会议时间协商县里一二把手,需要他们参会,告诉他们,有干部任免通知!”
  
  放下步话机,钱进看着马从力:“马队长,水马上就到。”
  
  “但堵路的事情,要根据纪律来处理,不管原因,必须处理——希望你理解吧,抗旱是全市一盘棋,光靠堵,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如果各队都学习这个方法来取水,更是会制造出额外多的问题甚至是麻烦!”
  
  马从力看着钱进通红的眼眶和果断的指令,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也发红,他用力地点点头:
  
  “钱指挥,不管你怎么惩罚我,你来吧,我服你!”
  
  他转头对围上来的社员说:“这事是我马从力组织的,也是我莽撞展开的,责任我老马一概负责!”
  
  “钱指挥罚我那是有纪律、有规章制度来考究的,所以谁都不准有意见!谁对人家有意见,那我出来以后就要捶谁!”
  
  本来气势汹汹的社员们闻言顿时无助了起来。
  
  大队英雄要受委屈。
  
  这是替所有自己人受的委屈!
  
  马从力很会来事,还知道最后向钱进鞠躬。
  
  钱进一把扶住他,说:“什么等你放出来,说的好像是指挥部要抓你去坐牢似的。”
  
  “你是堵路了,但你没有破坏送水车辆更没有伤害送水人员,甚至你都没有抢水——赶紧去准备一封检讨,待会也得跟着去县里开会,到时候你要在会上做深刻检讨,让其他基层干部引以为戒!”
  
  马从力满头雾水:“啊?也不拘留我吗?”
  
  钱进说道:“你要是抢水了,就要拘留你,只是拦了车子要公道,哪有拘留你的道理?”
  
  马从力顿时欢欣的笑了起来:“哈哈,我草,县里指挥所一直强调特殊时期,违法违规问题要严办,我以为去堵路就会被拘留呢!”
  
  钱进一听这话,赶紧把情况说清楚,他怕这些莽汉子因此得利而生出骄奢之心。
  
  他解释说道:“这已经是严办了,如果平日里你堵路,顶多是口头批评。”
  
  “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要去大会现场做检讨。”
  
  “别以为不用被拘留就没什么事了,这个深刻检讨可不好做!”
  
  马从力的开心顿时飞走了,他沮丧的说:“也对,我小学四年级的学问,最怕那些字了,唉!”
  
  “马大队,你就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啦。”一个戴眼镜、穿的确良衬衣的中年人给他使眼色。
  
  估计这是大队小学的校长或者老师,显然要帮他写检讨。
  
  钱进装没看见,又对随车而来的小别水公社干部招招手:
  
  “走,跟我去各个生产队里看看。”
  
  当地生产大队就是以前的大村庄,人口多,于是公社化改制后为了便于管理,把大村庄改成了大队,又划分成几个生产队。
  
  所以,各生产队在一起。
  
  下马坡内的景象比王家沟要差的多,主要是王家沟一直有水供应,农田生产工作没办法开展,但生活不受影响,一切还算井然有序。
  
  王家沟有水可盼,下马坡是没有水期盼,所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队里小孩不复正常的调皮捣蛋,都待在凉阴处乘凉避暑。
  
  他们脸蛋脏兮兮的,嘴唇干裂出血口子,看到吉普车,也只是抻着脖子看一看,不像以前肯定早就围上来摸摸转转了。
  
  进入一家院子。
  
  一个老汉穿着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汗衫,正费力地用一个带豁口的葫芦瓢,从破旧木桶里舀出小半勺浑浊的水放到瓷碗里静置。
  
  看见大队干部带着陌生人来了,他讪讪一笑,问:“你们来的正好,这水用了政府发的白药片,怎么也没变清呀?”
  
  钱进解释说:“大叔,那水是消毒杀菌用的——如果要变清得用另一种药,但是药三分毒,咱们宁可静置等一会,等水澄清也不要用药去沉淀它。”
  
  他去牛车旁的水桶里看,只有浅浅一层泛黄的液体,底下沉淀着厚厚的泥沙。
  
  听到说话声,左邻右舍都来看。
  
  小伙壮汉们光着膀子,露出精瘦黝黑的胸膛。
  
  姑娘妇女的穿着旧衣服,裤腿卷到膝盖,赤着脚,脚上全是裂口和老茧。
  
  再去其他人家看,社员们无论男女老少,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颜色褪尽。
  
  条件好点人家的女人大多穿着碎花或素色的旧布衫,但同样赤脚或穿着破旧的塑料凉鞋。
  
  得知钱进是抗旱所领导,纷纷冲他哭诉说家里没水喝了。
  
  钱进让干部们走到前面:“都好好看看吧,各位领导同志。”
  
  一行人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只能连连讪笑。
  
  他们不用看。
  
  其实他们都清楚下马坡的情况。
  
  生产队深处,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在极度干燥下散发的刺鼻气味。
  
  沿途的土坯房低矮破败,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的土坯,裂缝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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