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归乡与新生 (第1/2页)
燕京的秋日,阳光透过林家庄园那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温度恰到好处,驱散了清晨的最后一丝凉意。
林枫穿着一身柔软舒适的丝质居家服,斜倚在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看似随意地拿着一份关于全球私人军事承包商,未来十年发展趋势的深度分析报告。然而,他的视线,却一个字都没能真正看进去。
他的目光,正透过报告的缝隙,落在不远处,那两个同样坐立不安、与这片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兄弟身上。
李斯,正襟危坐在一张价值堪比一辆轿车的古董圈椅上。他从怀里掏出那副代表着他身份的战术眼镜,用一块雪白的绒布,一遍又一遍地,一丝不苟地擦拭着。
他的动作精准、冷静,每一个角度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外科手术。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紧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陈默,则像一尊沉默的石雕,纹丝不动地站在花园露台的边缘。他背对众人,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黑色运动装,双手插兜,帽檐压得很低。
他没有看风景,只是用一种狙击手在行动前观察目标区域的姿态,冷漠地审视着庄园外那片看似平静的树林。他的身体是放松的,但那股内敛的、随时可以迸发出致命一击的精神力量,却像一根拉满到极致的弓弦。
从那座化为地狱火海的东亰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没有凌晨四点撕心裂肺的紧急集合哨,没有枪声与爆炸交织的血腥噩梦,更没有无时无刻不在的死亡威胁。
每天迎接他们的,是柔软得不像话的顶级埃及棉大床,是母亲王淑芬变着花样,动用整个林氏集团后勤团队准备的山珍海味,是父亲林国栋那故作威严,实则充满了关切与探究的询问。
这里是家,是和平,是他们曾经用生命和鲜血去守护的一切。
但对他们三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幽灵而言,这里,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华丽的囚笼。
他们像三匹被强行拔掉了獠牙和利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孤狼,被扔进了水草丰美、宁静祥和的羊圈。
这种极致的安逸,非但没能让他们感到放松,反而让他们骨子里那种对危险的警惕和对战斗的渴望,变得愈发焦躁不安。
他们习惯了黑暗中的潜行,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习惯了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窒息与刺激。
和平,对他们而言,成了一种无形的煎熬。
林枫缓缓放下手中的报告,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他知道,他的兄弟们,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让他们重新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一个让他们重新与这个和平世界建立起某种真实联系的出口。否则,那根在极限战场上被绷紧到极致的神经,迟早会在这种极致的安逸中,彻底崩断。
“李斯,”林枫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你妈的心脏病,吃的还是以前那种药吗?”
李斯擦拭眼睛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像手术刀般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澜,有愧疚,有担忧,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及的……渴望。
他想起了,在那场踏上九死一生征途的倭国之行前,他躲在基地的角落,给家里打的那个简短到近乎冷酷的电话。
“……我这边,可能要进山里搞一次长期的演习,信号不好,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你们保重身体。”
那是一个冰冷的,用谎言编织的,很可能就是永别的告别。
“上次托战友寄回去的药,应该……还能撑半个月。”李斯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干涩。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母亲的病,其实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临界点,普通的药物,只能勉强维持。
“陈默。”林枫的目光,又转向了窗外那道沉默的背影,“你呢?从入伍到现在,总共回过几次家?”
陈默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想起了,视频里,父母那张因为不会用智能手机而凑得很近的、布满了深刻皱纹的脸。他想起了,母亲看到他时,那浑浊眼中涌出的泪水。
想起了父亲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得黝黑粗糙,却依旧想在镜头前为他竖起大拇指的手。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李斯都以为他不会回答。
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忘了。”
不是真的忘了。
而是不敢去记,不敢去想。因为每一次想起,那份深埋在心底的愧疚和思念,都会像一把钝刀,反复地切割着他那颗早已被训练得坚硬如铁的心。
林枫笑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温和与不容置疑的力量。
“暴君说的没错,天刃暂时解散,我们的命,是自己的。”林枫看着眼前的两位兄弟,他们是他从尸山血海里,亲手带回来的,可以托付生命的家人,“我不想以一个‘队长’的身份命令你们。”
“我只是,想作为一个兄弟,陪你们,一起回家看看。”
……
一天后,一辆挂着普通牌照,却拥有军工级别防弹性能和顶级静音设计的黑色商务车,在经历了数小时的高速飞驰后,低调地驶入了李斯家所在的那个,充满了市井烟火气的普通居民小区。
老旧的楼房,斑驳的墙壁,楼下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邻里间闲聊的嘈杂。这一切,与林家庄园那与世隔绝的奢华,形成了鲜明而又真实的对比。
李斯的家,是一个标准的两室一厅,房子不大,大概只有八十多平米,但被收拾得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属于老旧家具和饭菜混合在一起的,被称为“家”的味道。
“哎呀!是小斯回来了!”
开门的,是李斯的母亲,一个典型的华夏母亲,身材微胖,脸上写满了岁月风霜,但在看到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时,那双本已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激动。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还带了这么多朋友!”李母一边嗔怪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接陈默手里那些大包小包的礼品。
当她的目光落到林枫手里那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保健品礼盒时,更是吓了一跳,“哎哟!这……这太贵重了!你们在部队里津贴又不高,快,快拿回去!”
“阿姨,您好。”林枫微笑着,用一种让人如沐春风,根本无法拒绝的温和语气说道,“我是李斯的队长,林枫。这次是部队统一安排休假,我顺路送他回来,也代表部队,来看看二老。”
“这是我们部队发的一些慰问品,给优秀军人家属的福利。您千万别客气,不然,我回去可要写检讨了。”
他三言两语,便将那些由林家顶级渠道采购,任何一样都价值不菲的礼物,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了“部队慰问品”,瞬间打消了李母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哎呀!原来是小斯的队长!快请进!快请进!”李母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看着林枫的眼神里,满是丈母娘看女婿般的欣赏,热情地将三人迎了进去。
客厅里,李斯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腰杆却挺得笔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看到儿子回来,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回来了”,但那双因为用力而紧紧攥着报纸,指节有些发白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饭桌上,李母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得几乎要摆不下的家常菜……她一个劲地往林枫和陈默碗里夹菜,那热情劲,让两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小林队长,我们家小斯在部队里,没给你添麻烦吧?这孩子,从小就这臭脾气,话少,还不爱笑,跟个闷葫芦似的。”李母一边给林枫夹着红烧肉,一边絮絮叨叨地问道。
“阿姨,您说笑了。”林枫夹起那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李斯可是我们队里最优秀的战地军医和战术专家。他不是话少,是沉稳可靠。有他在,我们所有人都安心。”
这番话,他说得不卑不亢,既没有夸大其词,又恰到好处地,将李斯的重要性点了出来,瞬间满足了一个母亲所有的虚荣心。
果然,听到这话,李父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
而李斯,则默默地低下头,拼命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耳根,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红。
“那就好,那就好。”李母擦了擦眼角,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就是……你们这工作,也太危险了。每次看新闻里说哪里哪里又打仗了,我这心啊,就揪着。小斯,你今年也二十六了,很快就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你看隔壁王叔家的儿子,跟你一样大,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要不……咱干完这几年,就申请退伍回来吧?找个安稳点的工作,也好让妈放心。再说,你当初那么想当医生,不就是为了……”
“妈!”李斯猛地抬起头,声音有些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一僵。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李父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带着严厉的斥责。
“我……”李斯张了张嘴,看着母亲那双瞬间变得黯淡和委屈的眼睛,愧疚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是的,他当初选择从医,甚至在进入龙牙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医疗兵这个方向,最初的动力,就是为了母亲那颗因为年轻时过度劳累而日渐衰弱的心脏。他曾发誓要成为全国最好的心外科医生,亲手为母亲做手术。
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成了世界上最顶尖的战地医疗兵,他那双手,能从死神手里抢回战友的命,也能用手术刀完成最精准的杀戮,却唯独,无法回到这个小小的家,为自己的母亲拿起手术刀。
他不能告诉他们,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常规的战争,而是足以颠覆世界的阴谋与罪恶。他更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早已将生命,托付给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队长。
这份沉重的秘密,让他无法辩解,也无从解释。
“叔叔,阿姨,你们别怪李斯。”
林枫温和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尴尬。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而且,李斯是真正的精英,是国之利刃,国家需要他。你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他顿了顿,将话题巧妙地转移。
“至于安全问题,你们放心。作为他的队长,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把他,安安全全地,带回到你们身边。”
这个承诺,林枫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李父看着林枫那双深邃而又真诚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远超其年龄的沉稳与担当。
“好。我信你。”
一场小小的家庭风波,在林枫的斡旋下,悄然化解。
接下来的两天,林枫和陈默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们就像两个真正的晚辈,陪着李斯的父母,过上了最寻常的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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