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归乡与新生 (第2/2页)
第二天一早,李斯就被母亲硬拽着去了附近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那个在战场上冷静得如同机器,能在一秒钟内判断出弹道和伤情的“手术刀”,此刻,却提着一个卡通图案的菜篮子,满脸别扭地跟在一群大爷大妈身后,为了一根葱两毛钱还是三毛钱的问题,跟菜贩子进行着笨拙的拉锯。
林枫和陈默跟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下午,家里的下水道堵了。李父摆弄了半天也没弄好,正准备打电话叫维修工。李斯二话不说,挽起袖子,直接钻到油腻的洗手池下。
不到十分钟,伴随着一阵哗啦的水声,问题解决。他抬起头,脸上沾着污渍,却对着父亲露出了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晚上,李斯陪着父亲看新闻联播,陈默则默默地帮着李母洗碗,而林枫,则借口“部队慰问”,强行将一套最先进的家用医疗监测设备安装在了李母的床头,并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使用。
直到深夜,当二老都睡下后,三人才在客厅的沙发上,重新聚首。
“老大,谢谢。”李斯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沙哑。
“我们是兄弟。”林枫递给他一罐啤酒,“家人的份量,我懂。”
李斯沉默地接过啤酒,猛灌了一大口,眼圈有些发红。这两天的生活,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也让他心中的那份愧疚,愈发沉重。
“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低声说道,“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不敢告诉她,我这双手,杀的人可能比救的人还多。”
“你救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一个家庭的支柱。你杀的每一个敌人,都可能让更多的家庭免遭涂炭。”林枫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李斯,我们选择的路,注定无法对家人言明。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过得更好,更安稳。”
他看着李斯,目光变得无比认真。
“你的母亲,我会安排最好的专家团队跟进。她需要的,不是一个守在病床前的儿子,而是一个,能让她为之骄傲的,国家的英雄。”
……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李斯父母,车再次上路。这一次,目的地是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点——陈默的家乡。
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了五个小时,又在崎岖颠簸的山路上盘旋了整整两个小时,最终,车子停在了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偏远贫瘠的山村村口。
和繁华的都市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世界。
泥泞的土路,低矮的土坯房,空气中,弥漫着牛粪、柴火和潮湿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独特味道。
当那辆与整个村子都格格不入的黑色商务车出现时,立刻引起了全村人的围观。
那些皮肤黝黑、眼神淳朴的村民,对着车里的几人指指点点,好奇,敬畏,也带着一丝,对未知世界的疏离。
陈默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默默地下了车。
他没有理会那些村民,只是径直地,朝着村尾那座最破旧,也最孤单的院子走去。
那,就是他的家。
院门,是两扇用木板简单拼接而成的,早已在风雨中破败不堪。
陈默推开门,那“吱呀”一声,仿佛惊醒了沉睡的岁月。
院子里,一对满脸皱纹,身形佝偻得如同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夫妇,正在吃力地,将一堆晒干的玉米,往低矮的屋子里搬。
听到声音,他们缓缓地,抬起那张被岁月刻满了沟壑的脸。
当他们看到门口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挺拔身影时,两位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控制不住的泪水。
“……默……默娃子?”
老妇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她手里的簸箕掉在地上,玉米粒洒了一地,也毫不在意。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那双粗糙的手,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思念,都通过这紧握的力度,传递过去。
而当她的目光越过儿子的肩膀,看到他身后那个气质卓然、身形挺拔的林枫时,更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最淳朴的,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笑容。
“哎呀!默娃子,这是你城里来的朋友吧?瞧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跟电视上的大明星一样!”
“妈。”陈默看着母亲那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声音有些生硬,但那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却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窘迫与无奈,“这是我们队长。”
“队长好!队长好!”陈父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搓着那双满是泥土的手,局促地迎了上来,脸上是庄稼人最质朴的敬畏与感激,“俺们家默娃子在部队,给您添麻烦了!”
“大叔,您客气了。”林枫微笑着上前,主动握住那双粗糙的大手,那份真诚与尊重,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陈默是部队的骄傲,是英雄。我们这次来,就是代表部队,来慰问英雄家属的。”
陈默没有理会这些寒暄,他只是默默地走上前,从母亲那双布满了老茧和裂口的手中,接过那个沉重的麻袋,然后,又从父亲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肩膀上,卸下了另一袋玉米,自己一个人,轻松地扛进了屋。
他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这,就是他表达孝顺的方式,直接,而又厚重。
傍晚,陈默的父母,用家里平时舍不得吃的老母鸡,炖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又炒了几个自家种的青菜和存了许久的腊肉,来招待这两位来自“大城市”的,儿子的“战友”。
饭桌上,两位老人显得局促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听不懂林枫口中的那些“军事演习”、“国际形势”。他们只是不停地,把碗里最大块的鸡肉,夹到儿子的碗里,又夹到林枫和李斯的碗里。
陈默则默默地,将碗里的肉,又夹回了父母的碗中。
一顿饭,在一种淳朴而又温馨的沉默中结束。
入夜,山村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几声犬吠。
陈默家那小小的土坯房里,林枫三人,和陈默的父母,围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坐在一起。
“队长……俺们家默娃子……在部队,还好吧?”陈默的父亲,抽着旱烟,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大叔,您放心。”林枫看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认真地说道,“陈默是全军区最顶尖的狙击手,是真正的兵王。有他在,就没有我们完成不了的任务。他是您的骄傲,也是我们整个部队的骄傲。”
听到这话,两位老人脸上露出了淳朴而又自豪的笑容。
“默娃子,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啊?”母亲看着儿子,眼神里满是不舍,“你上次回来,都……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陈默的身体一僵,低着头,没有说话。
“妈,我们这次假期长。”林枫替他回答道,“部队有新政策,表现优秀的战士,以后每年都有探亲假。而且,像陈默这样的特殊人才,部队还给他批了一笔津贴,足够在县城里,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等明年开春,您二老就搬到城里去住,也方便我们随时回来看你们。”
他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陈默母亲的手中。
“阿姨,这里面是八十万。是部队奖励给陈默的。密码就是他生日。”
“八十万?!”两位老人吓得猛地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太多了!我们不能要!”
“大叔,阿姨,这不是给你们的,这是国家给英雄的待遇。”林枫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们要是不收,就是不相信国家的政策,我回去,也没法跟领导交代。”
最终,在林枫和李斯的一再坚持下,两位老人才颤抖着手,收下了那张对他们而言,如同天文数字般的银行卡。
当晚,林枫和李斯借口车里空间大,婉拒了留宿。陈默则在他那张早已冰冷的土炕上,陪着父母,聊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但第二天清晨,当陈默走出院子时,林枫看到,他那双总是如同古井般深沉的眼睛里,最后一丝阴霾与牵挂,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将生命与忠诚,彻底托付出去的,纯粹的坚定。
……
归程的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
李斯和陈默,都没有从那场短暂却又无比深刻的归家中,彻底回过神来。他们知道,林枫为他们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队长”的范畴。
那是兄弟之间,才能有的,托付与担当。
“看到了吗?”
林枫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那些所谓的议会,那些自诩为神,妄图用病毒清洗世界,建立新秩序的杂碎……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
“他们有先进的科技,有庞大的资源,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但他们没有的,是我们身后,那片最柔软,也最坚不可摧的软肋,与铠甲。”
林枫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李斯和陈蒙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火焰。
“但是,只靠龙牙,只靠我们身上的这身军装,还远远不够。”
“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没有底线,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魔鬼。他们藏在黑暗里,用金钱,用政治,用最肮脏的手段,侵蚀着我们守护的世界。”
“所以,我们也需要一把,能斩断黑暗的刀。”
“一把,同样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甚至,可以比他们更锋利,更冷酷的刀。”
李斯和陈默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急促。他们知道,林枫接下来要说的,才是这次“探亲之旅”的,真正目的。
“我已经让我的父亲,注册了一家公司。”林枫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一家,专门负责处理那些,法律无法审判,军队不便出手的……垃圾的公司。”
“它的经营范围,叫‘特殊资产追讨’。”
“追讨的,是那些欠了我们华夏,欠了我们牺牲的同胞的……一笔笔血债。”
他看着两人,那双眼睛里,是属于王者的决断与邀请。
“天刃小队,或许会暂时解散。但我们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需要你们。”
“李斯,我需要你的双手,来精准地,解剖开我们敌人最脆弱的神经。”
“陈默,我需要你的眼睛,在千里之外,为我们锁定每一个该死的目标。”
“而我,”林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疯狂的弧度,“我将为我们,提供一个,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全新的战场。”
李斯和陈默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对着林枫,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三个拳头,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从这一刻起,一个注定要将整个地下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的,最恐怖的战争机器,悄然诞生。
归家的路,已经走完。
而新的,通往无尽深渊与荣耀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车窗外,一轮血色的残阳,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
一个新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