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庭会议(6K) (第1/2页)
“天上有云鲸诶。”
槐序只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天上有鲸鱼不是很正常吗?云楼城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从小看到大的玩意,有什么稀奇?
“不要随便和我搭话。”他反应过来。
这哪是看鲸鱼。
分明就是想和他聊天,所以故意找话题。
温柔可爱的女孩千方百计的接近你,不断找机会试图搭话,哪怕明令禁止不要靠近,也还是会在边界线徘徊,可怜的看着你,试图拉近关系——
确实很让人心动。
但这个女孩是赤鸣,他的宿敌。
是半夜会刷新在床头,把足够掀飞一条街的法术填进弹夹,用枪口抵着他的脑袋,掐着他的脖子,强迫他忏悔的疯女人。
是即便断掉胳膊,肠子都在外面流着,彼此拼到法力枯竭,肉身碎裂,濒临死亡,也要爬过来杀他的生死大敌。
她在用温柔的语气说:“槐序,你看,天上有鲸鱼。”
槐序只觉得惊悚。
而且他对赤鸣有一种逆反心理,她越是想让他做什么,他越是不同意。
哪怕被枪抵着脑袋,他也不会说半句忏悔的话,只会轻蔑的说:“吾心吾行澄澈如镜,所作所为皆是本意!”
“何来忏悔!”
所以哪怕她表现的再怎么让人心动也没用。
宿敌不能成为恋人。
而且他喜欢的人,是她的姐姐。
将来说不定要在婚礼上给她发请柬,如果她露出错愕、无能狂怒的表情——真是想想就觉得美味。
槐序吃着炊饼,咬下一大块肥嫩多汁的羊肉,金黄的面饼混着新鲜青菜在口腔里汇聚,每一次咀嚼好像都能听见旁边的某人肚子饿的咕咕叫。
他愉快的眯起眼睛。
安乐嘟着嘴,努力保持安静,可她本来就不是喜静的人,没过一会就突然好奇的发问:“你和催债人是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
槐序心情好,随口答道:“欠了钱,被找上门要我还债呗。”
安乐不说话了,她想起妈妈说过的有关于龙庭槐家烂赌鬼的故事,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挑起这个话题。
“要吃冰糖葫芦吗?”她指着街边的小摊贩,一颗颗红润的山楂裹着一层糖,被木签子串着,光是看着就好像尝到酸甜的味道,分外诱人。
小时候妈妈经常这样哄她,心情不好就弄一点甜食,牵着手在街上慢悠悠的散步,迎着绚烂的晚霞,嘴里全是甜味,妈妈的手也温暖,什么烦恼都会很快忘记。
槐序应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所以她想让对方也试试。
没人回应。
安乐回头,槐序吃着炊饼,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挥挥手,朝着另一条岔路走去。
她们不顺路。
槐序之前说过他要去买个新院子住,本来她想着可以陪他一起去看看。
但他一个人先走了。
终究还是不够熟悉,否则她这会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追上去,借着陪人看房子的机会记下新家的地址,改天带着父母登门拜访,感谢前天的那件事。
而且家和旅馆不同。
旅馆可以天天换,用打游击的方式来躲避她。
但有了费心收拾过的房子,为了住的舒适就不会再经常乱跑,有固定的住址,她就可以经常来往,混个脸熟,迟早可以找到机会变成朋友。
看了一阵,槐序没有回头——她本来想着,只要槐序回头看一眼,她就笑着跑过去,装作顺路,再说刚刚留在原地只是在看风景。
但槐序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落霞满天,他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安乐只好孤零零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想着父母今晚会做什么饭菜,又想槐序到底是怎么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夜里没人为他留灯,也没有人为他做饭,偶尔会不会觉得寂寞。
“喰主!”
那把枪还在呼喊。
它只要在槐序身边就会喊个不停,分别时更会变得非常激动,不断的怒吼,好像舍不得他离开。
而且其他人都听不见声音,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好啦好啦。’安乐在心里安抚它:‘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他,但我们还没有成为朋友,所以总会分别,等以后足够熟悉,就可以在一起呆的时间更久啦!’
“喰主!”那声音更加狂躁。
安乐只当它是同意,迈开步子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饭,温暖的屋子里飘荡着浓郁的菜香味,圆圆的木桌上已经摆好三副碗筷,父亲坐在主位看着北坊近些年模仿西洋搞得云楼报纸。
暖黄色灯光时不时闪烁一下,负责提供光亮的是个青色的小家伙,四只圆脚按着桌子,丑丑的小脸打着哈欠,身子光滑,背上驮着酷似烛台的东西,发散着稳定的光亮。
这是器伥。
有些老物件经年累月的使用,可能会诞生灵性,进而变成新的模样,宛如活物。
一般不会有什么危害。
桌上照旧还是四个菜,蒜薹炒肉丝、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蛋和糖醋鱼,都是些便宜的家常小菜。
父亲喜欢吃蒜薹,母亲喜欢吃西红柿,这两样菜是她们家里餐桌上的常客,其他两样菜得看当天什么比较便宜。
安乐口味偏甜,很少挑食。
但她不喜吃生食,对于奇奇怪怪的鱼类也敬而远之。
前者是小时候听医馆的大夫讲过寄生虫的危害,彩绘图上各种奇怪的虫子看着实在吓人,听说还有在夜里钻进大脑控制活人的类型,光是听着就毛骨悚然。
后者是单纯心理上的抗拒,不太想吃模样奇怪的东西。
“回来了?”
父亲放下报纸,看见女儿的模样,满意地点头:“真不错,不愧是我们的闺女。”
烬宗的制服穿着就是精神,恨不得拉着人在亲戚朋友面前全都‘迷路’转一圈,给每个人都说一句:'诶,你怎么知道我家闺女一次就考进烬宗了?'
云楼本地的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灰烬信使,他年轻时自然也有过类似的野望。
很可惜,考了八次都没进去。
烬宗的福利待遇够好,文化氛围和内部环境更是让人心驰神往,历史底蕴同样厚重,传承自一百多年前的道宗,每年世界各地都有人专门过来‘朝圣’,从来不缺新弟子。
没想到闺女一次就成功入选。
比他当年强多了。
改天手头宽裕了,是不是得摆几桌庆祝一下?
安乐家有个很好的习惯,吃饭不谈事,有什么都等到吃完饭再说。
这样可以避免不小心聊到糟心事,影响胃口。
所以哪怕心里对于女儿这一天的经历很好奇,父母也还是先安稳的坐下,让安乐去洗个手先吃饭。
等一家人都用过餐,母亲把残羹剩饭和碗筷收拾好,重新坐到桌边,父亲迫不及待的问:“今天发生的事,都给我和你妈妈讲讲?”
“好啊。”安乐爽快的答应。
她没有坐着讲,而是站到餐桌旁边的空地,边说边比划,时不时还要模仿当时的动作。
先说早上蹲在旅馆门口等槐序出来,他却装作不认识——安乐蹲在角落,托着腮看向空地,又站到视线所看的位置,演绎少年无奈的表情和匆忙的脚步。
母亲一听就掩嘴直笑:“肯定啊,是你昨天那番话把人吓到了。”
“确实太失礼。”父亲点头。
他又补充一句:“你这样很像一些流氓,关系不够近,却在别人家门口蹲着等人,人家心里肯定不舒服——哪怕你是女孩,以后也不能这样做。”
安乐又说他们在早餐铺子谈话,聊起自己捡到一把枪,起名叫‘喰主’,槐序却站起来就走,连早饭也没有吃完。
“关系不够亲近,吃饭最好少说话。”母亲好心提醒。
父亲严厉的批评:“人家正在吃饭,你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一把枪,拿在手里玩,而且还非得拉着人聊天,难怪人家不高兴。”
“枪是武器,而且远比一般的刀斧剑戟一类的兵刃要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要出人命,怎么能在饭桌上随意掏出来?放在以前,在饭桌上突然掏枪,那是要杀人!你以后可一定得记住,不能干这种荒唐事。”
“我记住了。”安乐乖乖的承认错误。
这样一想,她好像能够理解槐序当时的心情。
本来关系就比较僵硬,是她欠着人家的情。
她却在槐序吃饭的时候拿着一把枪在面前不停的把玩和炫耀,完全没有留意这种行为对不对,只顾着自己高兴。
难怪人会非常生气,连饭也不愿意继续吃,站起来就走。
确实是她不对。
父亲也说:“这是人家的脾气好,跟你说的一样,外冷内热,没有当面说你的不是。要是换个脾气差的人,恐怕当场就要把你的枪夺走,指着你的鼻子骂你。”
“小乐啊。”
母亲也劝说她:“这真是个好孩子,你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他竟然只是站起来走人,这不是完全就是在包容和迁就你吗?下次可一定要注意,不要再犯这种错。”
批评点到即止,父亲又示意安乐继续说下去。
安乐又说他们沿福禄寿大道回到烬宗,先去领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寄存到每个初级信使都有的私人小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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